“你送的是她喜歡的牛奶巧克力,為什麼不會收下呢?”莉雅反問。
我處于一個很尴尬的境地,早在他們拿糖果的時候我就想起來了,可接下來的對話實在是讓我好奇,便沒有動彈。可現在,趴得我肩膀都硬了,實在無法再睡。
我不願意面對當下的場面。到底是誰教莉雅這麼回答的?我有些相信她與同齡學生玩得很好了,我二年級的時候可沒有這麼能套話。
再堅持了一會兒,我動了動,裝作剛醒的樣子,直起身體。
“嘶——”
脖子扯到了。
我痛苦地揉着左邊頸部,莉雅貼心地幫我一起放松肌肉。
“謝謝你,莉雅。”我摸摸她的頭發,“你的作業都寫完了嗎?”
“寫完啦,韋斯萊先生幫我檢查過了。”莉雅笑起來,“你要再看一遍嗎?”
“既然他看過就不用了,這方面韋斯萊還是比較靠譜的。”
雖然不想承認,對待學習他确實比我認真很多。
“我們去外面散步好嗎?好不容易的晴天呢。”莉雅眨着那雙大眼睛,祈求地看着我。
“好。”我對這樣的眼神毫無抵抗力。
我轉頭看向韋斯萊,他已經收拾起書包,對我笑笑,“坐了這麼久,一起去吧。”
看着他那一疊筆記本,我問出了從聖誕假期開始就已經想問的問題。
“我送你的筆記本呢,你為什麼不用?”
韋斯萊看着手裡那些筆記本,對我說,“我用來記其他東西了。”
他的眼神變得很明亮,和此刻的晴空一樣,我慌亂地挪開視線,不敢再看。
救命,我的胸口又開始猛烈震動了。
讨厭的韋斯萊!
我們在黑湖邊找到一塊空地坐下,莉雅坐在我前面,乖巧地讓我給她編頭發。
我曾經在洋娃娃頭上練習無數次的手藝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我解下頭上的發帶,用切割咒劈成兩半,系在莉雅被辮成兩個完美的小丸子上,滿意地點頭。
“你看看怎麼樣?”
莉雅把腦袋伸到湖面,然後輕輕晃了晃,發帶打成的蝴蝶結随之抖動。
“真好看!”她興奮地看着我,“佩内洛真厲害!”
“還行吧。”我努力壓着嘴角,讓自己表現得淡然一點。
莉雅快活地在湖邊與大烏賊玩耍。
我整理着披散的頭發,讓它們變得更加自然。這頭濃密的灰棕色鬈發是我最滿意的身體部位之一,小時候外祖母總是拂過我的發絲,慈愛地說,“佩内洛和童話故事裡的公主一樣漂亮。”
“佩内洛。”
“嗯?”
我看向從剛剛就一直沉默的韋斯萊。
“你對莉雅很溫柔,像是她姐姐。”
“莉雅那麼乖巧,這樣的妹妹誰不喜歡?如果我有妹妹,希望就是這樣的。”
“你會希望有兄弟姐妹嗎?”
“感覺那樣家裡應該會很熱鬧。”我撐着頭說,“爸爸媽媽工作都很忙,小時候我不是在外祖母家就是一個人在家,空蕩蕩的房子可以讓我想象許多奇妙故事,但也很冷清。我常常想,要是有一個姐姐或者妹妹陪我就好了。
“外祖母村子裡擁有三隻牧羊犬的鄰居家,就是一對姐妹,她們經常吵鬧,但是卻充滿愛,有男孩欺負她們,兩姐妹總會一起打回去。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确實很吵鬧,尤其是你擁有一對世界上最調皮搗蛋的雙胞胎弟弟時。”韋斯萊看上去非常感慨,“層出不窮的惡作劇,擁擠,永遠吵鬧的家,也是一個讓人安心的地方。”
“不過有時候,我也會想,要是家裡隻有我一個,又或者,如果在我之後沒有其他孩子出生就好了。”
“你真别扭。”我把臉靠在膝蓋上。
“但是也能理解。”我慢吞吞說,“誰都希望是别人最珍視的存在,不管是父母,還是朋友,又或是戀人。”
韋斯萊又用那種傻乎乎的目光看着我。
“佩内洛。”
“嗯?”
“你——”他深吸一口氣,“你想吃巧克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