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蒙還沒停下,“前些天阿提克斯·克裡瓦特先生來了,國際魔咒交流會,你知道這個會議,這可是部裡近期的大事。派克斯真是做得出色極了,将流程安排得井井有條,對答出色,部裡對他非常滿意……”這次會議前期所有工作全是珀西做的,費心費力,熬了幾個星期的夜才将一切安排妥當,在最後卻被派克斯搶了成果。
珀西耳朵裡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一陣陣的轟鳴聲在腦海裡炸開,他想拔出魔杖将費爾蒙狠狠擊飛,可他知道,他不能這麼做。費爾蒙是個牆頭草,一個明晃晃的小人,風光時,他會在你身邊吹捧打轉,落魄時毫不猶豫踩兩腳。這樣的人,反倒沒有任何威脅,要是明天珀西被提升,他一定會提上體面豐厚的禮物來與他道歉求和了。
費爾蒙說得對,他不能讓事情變得更糟了,珀西的呼吸聲很重,他氣得發抖,可他不是學生了,不是一個小孩,吵鬧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康莫爾德正式上任前,要是他不能展現自己獨特的價值,他一定真會把他踢走,或許不會去那個處于廢置邊緣的馬人聯絡辦公室,但也不會分配到什麼好地方。他不能忍受,要是和父親一樣去了一個受人漠視、唾棄的邊緣部門,他的事業也就完了。
克裡瓦特夫婦都是在各自領域做出一番成果的有名人物,佩内洛雖然缺少父母的陪伴,卻從沒有因金錢窘迫。沒有錢,沒有權,他什麼都沒有,他們真能放心将唯一的女兒交給他嗎?
沒有一個好的工作,沒有足夠的能力,他不說改變自己和家人的處境,更無法給佩内洛一個優渥安穩的生活。
“我知道了。”珀西說。
“哎呀,多謝了,你真是個好人。”費爾蒙已經哈哈大笑着走出了辦公室。
珀西整理着那些散落的文件,不由得想起了以前。
他從入學起就在接受來自他人好奇或鄙夷的打量,不論善意惡意,都讓人難受。
紅頭發,滿臉雀斑,窮得響叮當,什麼東西隻能用二手的韋斯萊。
珀西第一次發現,原來世界并沒有他想象的美好,在家時他煩惱着吵鬧的雙胞胎弟弟總是用惡作劇奪取父母的關心,羨慕大哥能夠第一個使用嶄新的東西,嫉妒妹妹有全家人、包括自己的疼愛,卻也覺得這樣很好,他們是幸福有愛的一家。
在學校裡與那麼多同齡人相遇後,他才知道,以前的煩惱太渺小了。外人的注視原來那麼讓人難堪,别人刻薄的話語那麼刺耳,年幼的孩子還未學會忽視這些話,還未能鍛煉出一顆強大的心髒。他開始不平,讨厭家裡的貧窮,厭惡父母那被分成好幾份的愛,卻又因此對自己更加怨恨:父母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他怎麼還不滿足?
他無法滿足,他多希望能得到更多的關愛,得到别人的尊重,得到獨屬于他的獨一無二的東西。
不小心踩壞他修補過幾次的舊皮鞋時,同學那驚訝的神情他到現在都還記得。
那些與格蘭芬多從不對付的斯萊特林們更是不會放過挖苦他的每次機會。他們不如他優秀,隻好從其他地方尋找優越感。
“你家是住在垃圾堆嗎,韋斯萊?”“天哪,這件襯衫的款式是八年前的了,它唯一的用處是家養小精靈拿來擦地闆。”“看見了嗎,他的衣服脫線了,太滑稽了,像個乞丐。”每一句都那麼刺耳。
他在二年級時得到了一件生日禮物,一件夢寐以求的生日禮物。韋斯萊夫婦為他買了一台想要很久的星球儀,這個很昂貴,對家裡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盡管是二手,同樣需要考慮很久。看見這份禮物時,他開心得大叫起來。
珀西珍惜這個禮物,小心擦拭,仔細護理,新學期,他拿到天文課使用時,斯萊特林的塞爾溫突然大聲說:“嘿,韋斯萊,你拿的不是我扔掉的星球儀嗎?看看這個标記,還真是我刻下的姓氏縮寫!”
星球儀地盤上有個扭曲的類似“S”的符号,他一直以為這是前主人不小心磕到的。
“這玩意不小心滾到了我養的那條狗的廁所裡了,我可不用這麼髒的東西,原來是你撿回去了。你還真喜歡用這樣的東西是不是?帶着屎味的垃圾。”
那些斯萊特林哈哈大笑。
那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難堪。
珀西還記得那天最後他與塞爾溫扭打在一起,他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教授扣分。
得知事情始末後,麥格教授輕輕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說:“沒關系,珀西,你足夠優秀,不思進取的人靠着家裡的财産,總會有揮霍完的一天,而優秀的你可以用自己的雙手創造出無數的财富。”
就算有麥格教授的安慰,珀西不斷告訴自己,他隻需要專心學習,變得更好,努力忽略那些話就行。可他還是會因此失落,他再也沒用過那台星球儀。
那之後,他多了個“垃圾大王韋斯萊”的外号。
查理聽說這件事後非常生氣,可他無法管住其他人的嘴,就算迫于他的塊頭,那些人不敢在查理出現的地方說這些,但當隻有珀西與他們在時,他們的嘲笑會更加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