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素小人們腳下的土地驟然消失,三名像素小人眼睛變成蚊香眼,腦袋旁狂冒感歎号,自由落體直直掉進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解鎖新地圖:薨星宮。】
遊戲陷入黑屏。
遊戲屏幕外,夜椿撓撓臉,發出短促的一聲“欸?”
雖然辜負了學生們的信任有些尴尬,但這可是新地圖啊!
一段cg動畫開始播放:
【千年前的薨星宮……
一棵枝繁葉茂的巨樹下站着一名白發女性,她仰頭看着飄下的一片綠葉,葉子的軌迹如同三味線奏出的弦音般清幽。她伸手接住了它。
‘天元大人!儀式時機已至!’
浪潮般此起彼伏的聲音在她身後回響,她緩緩轉身,白色長發随風飄動,清麗的眉眼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愁緒。
‘我的結界在我死後将不再維持,即使如此也要這麼做麼?’天元問道。
聞言,有一人上前,他身着貴族服飾,氣宇軒昂。
‘天元大人不必擔心,屆時我們會為您準備星漿體供您同化,如此,可保後世千載。’那人笑道。
天元一眼掃過去,一群人面上皆是笑意。
天元輕歎:‘我隻有一個要求,若是星漿體不願與我同化,便放她離開。’】
***
那群人的答案是什麼,天元在長達千年的歲月中早已忘卻。
至于當初說出的那番話,或許是她卑劣、僞善……
亦或許是不願看見鮮活的綠葉凋零,可始作俑者是自己這個以保護非術師為信念的人。
如今,六眼已然誕生,也即将到同化的時機。
天元微歎一聲。
驟然,她四隻眼睛齊齊睜開,仰視無垠的穹頂。
整所高專都被她的結界覆蓋,地面上的動靜天元一清二楚。
千年歲月何其漫長,足以使她從人類變成現在不人不鬼的模樣。
此時,她如同回到了少女時代,生出了好奇心,她分出一抹咒力向上查看,正好挨了一鎬頭,咒力被敲了回來。
她四隻眼睛瞪得極大,分出的咒力看見五條家的六眼和一名從未見過的少女一起在挖土,挖出了一處礦洞。
高專地下何時有礦洞了?!
天元來不及細想,捏了個結界術不斷轉移薨星宮的位置,以免被那兩人挖到薨星宮來。
她不斷轉移,他們不斷向下挖。
天元的咒力耗費極大,就在她想出聲阻攔時,爆炸聲震耳欲聾!
——轟隆隆!
恍若流光的鑽石雨從穹頂飄灑,似是半世紀流星雨般劃破薨星宮的昏黃。
天元怔愣地望着眼前這一幕,腦中蓦然閃過一個畫面。
與至交好友的最後一面是在天狗山上一起看了一場震撼的半世紀流星雨,流星雨臨将結束時,好友問她:“天元,你想過這件事為何一定得是你去做麼?”
天元一愣,她知道好友是替她着想。
“沒有我,也會有下一個天元,總要有人去做的,不是嗎?”她輕笑道。
好友蹙眉,望着她不吭聲,黑沉的眼眸倒映出她的模樣——故作輕松。
天元不覺斂笑,默然地轉身繼續眺望流星雨,一道湛藍色的流星越過其它流星,劃過寂夜,将夜空映照成了海的蔚藍。
“如果說,我有辦法呢?”
這場震撼半世紀的流星雨已然落幕,好友的話如熊熊烈火點燃重新歸于黑暗的夜。
天元瞳孔顫動,張了張唇,說不出話。
好友道:“我要讓所有人都成為咒術師。”
天元愕然,“不、這根本不——”
好友擡手止住她的話,勾起的唇角肆意張揚,意氣風發,“誰對誰錯,試一試就知道了,何況固步自封從來都不是你的風格,敢跟我賭一場嗎?”
賭上全人類的命運,來吧,天元。
她聽懂了好友的言外之意。
不知怎地,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天元波瀾洶湧的心平靜下來。
自那一别好友,距今已是千年有餘。
天元的思緒在漫長歲月中拉伸、扭曲、變形,一如當下,外界驟然的時間停頓。
鑽石雨定格,回旋。
空氣的粒子有了實感,一切仿佛在抽幀倒退。
天元感到自己身處在時間的汪洋中,看不清來路,望不見盡頭,虛無,寂寥的黑暗持續了或許萬年,她像一顆細小的沙粒淹沒在循環之中。
曾幾時,她一度認為自己跳脫時間輪回之外。真正的現實是,她處在莫比烏斯環的邊緣,過不去,回不來。
——咚。
薨星宮落在之前轉移過的一點上。
天元望向四周,空氣中找不到一點鑽石的粉塵。
對時間極度敏感的她意識到時間回溯了。
她的記憶仍然存在,消耗的咒力回升了大半。
一縷咒力再度從她指尖放出,這一次,她看見那名少女做出與時間回溯前截然不同的舉動。
刹那間,天元呼吸急促,冥冥之中她了然了。
命運之線的盡頭掌握在那人手中,是新生還是毀滅,僅在她一念之間。
這樣的存在,如果是那群人一定會千方百計地抹殺她。
天元不禁苦笑,目光跨越空間緊緊凝視着少女。
在少女又一次站在那塊土地上時,天元主動打開了薨星宮,迎接她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