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蔔包得好醜欸。”月裡道。
夜蔔撓了撓後腦勺,輕笑:“我很少給人包紮啊,绯就當沒看見吧。”
绯是月裡的另一個名字,她不止屬于無,同樣屬于夜蔔,有多位主人的神器皆被統稱為“野良”。
無垂眸望着手掌的蝴蝶結,她小聲道:“夜蔔,對不起,不會再有下次了。”
不會再讓自己站在夜蔔的對立面。
“笨蛋,當然不能有下次啦,我可不想再把刀對準自己的妹妹了!”夜蔔哼了一聲,大剌剌道。“還有那個人類,他身上的氣息太古怪了,像那些靈魂黑黢黢的人類咒術師。”
無沉吟一瞬,認真道:“無妨,夜蔔,我很強。”
夜蔔對妹妹的武力最清楚不過,她并非盲目自信。
這個時代混沌黑暗,無數禍津神從中誕生,但能被銘記于人心中的隻有三位,無和自己占兩位。
思忖着,夜蔔點頭,揉了揉無的頭發。
“你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我信你。”
無的瞳孔顫了顫,緩緩地眨了眨眼。
這一瞬的觸動,如陷入時空亂流的信件寄到光年之外的信箱,被人打開一一拆讀。
五條悟一手托腮,靜靜地注視着少女良久。
黑毛同期回到自己的宿舍趕論文,此時房間内隻有他的呼吸聲和她的呼吸聲,這一刻,兩人仿若跨越時空的壁障,互相平和地對視。
蓦地,五條悟傾身上前,伸出拇指輕輕地擦拭她的眼角,擋住那顆微不可察的水珠。
他淺歎一聲,自言自語道:“電視怎麼這麼多灰,要洗洗了。”
突然他想起夏油傑說的周邊,一個想法躍上心頭。
*
深夜,五條家掌管财務的長老正躺在床上和新納的小妾進行造人運動,下一秒,猝不及防地響起一通電話。
他吓了一跳,身下立馬就軟了,氣得他直爆粗口。
于是他罵罵咧咧地連來電的人名都沒看就挂掉了。
正要重振雄風時,奪命連環call不斷響起。
他氣到白胡子一撅,接通電話吼道:“放肆!”
“——哦?”
電話那頭傳來似笑非笑的聲音,長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來電人名——悟少爺。
完了!!!
長老欲哭無淚,顫巍巍地将電話湊到耳邊。
“悟、悟、悟少爺——”
“嘁,行了,幫老子建個東西。”
聽五條悟沒有怪罪他的意思,長老松了口氣,恭敬道:“悟少爺盡管吩咐。”
“老子要蓋一間神社,要超豪華,超大,超漂亮!”
長老懵了。
他以為是自己神經錯亂了,又試探性地将五條悟的話重複了一遍,“悟少爺是要蓋一間超豪華,超大,超漂亮的神社?”
“不要讓老子重複第二遍啦!”
電話那頭的少年似是有些不滿,長老連忙哄了他幾句。
“那敢問悟少爺要供奉哪位神明?”
“無。”
長老:???
沒有神明的神社???
察覺到長老的沉默,五條悟喊道:“是叫‘無’!長老的腦子都用來怎麼造小寶寶了嗎?!”
長老更沉默了,老臉一紅,在心中怨怼五條悟幾句都不敢。
挂了電話,五條悟随手将手機往床上一抛,幾秒後又将手機撈了回來,點擊手機相冊,裡面有一個上了鎖的隐藏相冊,打開它赫然全都是遊戲裡少女的照片,有各種角度和背景,由于是直拍電視屏幕,這些照片不再像遊戲裡那般高清,被賦予了老照片的暗淡。
五條悟按動下滑的按鍵,全屏放大了其中一張照片:
黃昏餘晖,風沙沙地掠過深紅的楓樹林似燃燒的火海般,身穿素白和服的少女躺在最大的一棵楓樹的枝幹上,楓葉的影子在她身上流淌,落在她的眉心時似花钿點綴,如詩人精心描繪的意象。
她閑暇地閉着雙眼,衣擺自然垂落随風飄揚,小腿在半空晃悠,腳上隻剩一隻木屐,另外一隻木屐在樹下站着的黑發少年懷中,他仰頭,眸光無奈又氣惱地落在少女的身上。
五條悟曾經最讨厭的時節就是深秋,秋天不比夏日炎熱,不比冬夜寒冷,但它太過平和,在這樣的時節裡,他像一尾失去方向的魚。
今夜,仲夏,他側眸望向窗外的繁星薄影,期盼深秋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