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先生……”血族的聲音如他的血液一般冰冷,“舊公爵那邊正在聯合獵人的研究院開發‘讓被咬的人類變回人類’的特效藥……雖然都是如腐肉一般令人厭惡的組織,不知為何在做這樣的研究……但我想,或許你能夠找到你的答案,我能告訴你的也就隻有這麼多了……要提醒您的是,如果你做出了違背血族名譽的事情,就算是五條卿的擔保也難以保下您的性命。而讓Level E的吸血鬼違抗她的血液本能,也是極其艱難的事情。”
罕見地,血族微微偏頭,溫柔地道:“我想,讓吸血鬼接受人類的道德規制,還是蠻屈辱的事情吧?”
“和所有有感情的生物一樣,食糧和環境之類的心情也很重要哦。”
慢條斯理地說着,透明落地窗的陰雨天下,在綿密的雨中,血族露出一個甚至帶着憐憫意味的祝福笑容。
很難想象這樣的生物身上居然會因為感情之類的情愫“祝福”他人。
蒼白而神秘的笑容恍若藝術品,黑發紅瞳,立體昳麗的五官,甚至有着精美的少年感,說話時時不時露出的、僞裝得很是謙雅的虎牙……
如果忽略身份,是妻子會喜歡的類型吧?
大概、就像灰原那樣……?
按照他的話語,如果沒有純血種的允許,底層的吸血鬼是無法獲得觐見的機會的。
就算近在咫尺、甚至于東京的奢侈品店擦肩而過,也隻能在暗處窺伺、裝作不認識,且感激涕零地欣賞着貴族們的存在。
說話或者想要獲得什麼情報,更像是癡心妄想的天方夜譚。
這麼多年,恐怕夢光她連自己要怎麼才能擺脫困境的方法都不知道吧。
……或者
…甚至連問都不敢?
從骨血裡産生的對更優越階層的憧憬與愛慕……嗎。
嗯,這樣的存在,倒顯得格外諷刺了。
一直沉默着的咒術師不知在想些什麼,深邃的面容沉靜而俊美,像是石化的雕塑或什麼其他的挂畫,仿佛被按下了靜止鍵。
嚴肅、難以置信、澹然?或者說……在神遊天外?
真是奇怪。
血族饒有興緻地勾起唇。
談話的内容太過于沖擊?
也還好吧……不是很尋常、還帶着希望的内部答複嗎?
跟我說話都覺得是不可接受的?
……
以至于如此大意,面對這樣具有威脅性的物種,都如此地漫不經心?
不怕下一秒自己也變成妻子那樣的生物嗎?
啊啊……
也不是吧?
如果把他轉化成和她妻子一樣的生物,他也會多一點同理心吧?
甚至于,
他自己都會覺得釋然……?
會不會像低級的動物階層一樣替孱弱的妻子捕獵呢?
血族微妙地産生了居高臨下的憐憫心态。
戲谑的、觀察的……
并不是對眼前沉默的丈夫。
而是活在他們口中、被隐沒在暗處的那位吸血鬼妻子。
真是可憐啊。
這樣盡量被施舍尊嚴地活着,還不如當那位大人膝下的寵物好吧?
聽說他還是很喜歡這位女友的,盡量把自己活得像個人類裡的年輕毛頭小子一樣,明明已經是三百歲的名門之後,卻連異能都不用地替她打架鬥毆,仿佛找到了禁斷的真愛之戀一樣。發現她有了新男友,特地地追到東京去,打鬧間要把女公爵的訂婚信物——深紅之心送給她呢。
愛情……多麼歎惋?讓冷血的血族都為之心熱。
被拒絕了,甚至在盛怒之下做出了這樣荒誕的轉化舉動。
真是……
連食物的品質都不知道挑選的嗎?
置之不顧的話,恐怕現在婚禮和正式的授血儀式都已經在長老院的主持下進行了吧。
可惜的是……
大人在回莊園繼承爵位後不久就吞槍自殺了,連死亡都像個謎團,輕飄飄的,恍若薄紙被潮濕的潭水浸濕,一陣風後就分崩離析。
按照五條卿的說法,她沒過多久就分手又結婚了吧?
Level E啊……
連主人都沒有的,
被抛棄的可憐蟲。
居然意外地受歡迎。
看向颔首離開的咒術師的孤單背影,血族低眸輕笑。
呀……真是完全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