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栀停下試鎖動作,看向從外面率先走進來的蕭向陽:“你其實可以斯文一點。”
蕭向陽本來還有些着急,現在看到柳青栀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床邊,聽着對方這話,又想到他們一早匆匆趕來的樣子,有了對比,蕭向陽就忍不住想要嘲諷一兩句。
更氣人的是,因為剛結束戰鬥沒多久,他們在對方攜着彈藥的陷阱攻擊下,多多少少都有些狼狽。
而柳青栀......
他竟然從柳青栀那帶着幾分病氣的眉宇間感覺出一種悠閑。
莫名的,他的心裡竄起一股火。
不過蕭向陽還沒說話,就有人比他先一步開口了:“看來我們不應該這麼快來找你。”
比起頭發燒焦了一塊的蕭向陽,姜郁要好很多,隻有臉上沾着些許灰黑的塵屑。
柳青栀像是沒有聽到他這帶着幾分嘲諷意味的話語,擡手指了指洗漱間的方向:“那有水。”
姜郁氣笑了,瞬間有種一記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一時之間甚至有些分不清柳青栀這話是出于一種真心實意,還是在變着法暗諷他的臉髒。
三人之中,最後進來的霍正,是唯一一個沒什麼變化的。臉很幹淨,頭發也沒有燒焦,隻有衣袖有一點點擦痕。
他進來後,隻看了柳青栀一眼,就把目光移向四周,迅速掃視整個房間。
他先是看向那個最醒目的人體骨架,目光微沉,接着又看向了透明櫥櫃後的試劑,最後在架台上的那些刀具上掠過一遍後,才把視線重新轉到柳青栀身上,或者更準确的說,是轉到柳青栀手中拿着的旋轉刀刃上。
注意到霍正的視線停留,柳青栀擡了擡眼簾,不急不慢地對自己的行為做了解釋:“我在試鎖。”
姜郁冷笑:“不怕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割掉?”
柳青栀看向他,不急也不惱,很自然的問:“你還不去洗嗎?”
姜郁神色一頓,那種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又再次襲來。
他突然覺得有些無趣,為這一次兩次對柳青栀的諷刺。就像是在唱什麼隻有自己生氣的獨角戲一樣。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聊了。
姜郁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一聲不吭地走向了洗漱間。
蕭向陽看了看姜郁,又看了看霍正,接着又看了看柳青栀,最後将視線慢慢移到柳青栀的手上:“你弄這個幹嘛?”
柳青栀:“沒有特别的原因。”
聽到柳青栀這麼說,蕭向陽也沒多問,而是掃了眼四周,這房間陰深深地,還有股潮濕的消毒水味,那骨架也着實看着慎人。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有些好奇地看向柳青栀:“你睡在這裡竟然不害怕?柳青栀,你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柳青栀想了想,回了句:“大概是你們那天商量好一個月之後任我自生自滅的時候。”
他這話一說完,已經走向櫥櫃準備查看試劑的霍正停下腳步,轉頭再次看向了柳青栀。
而問出這個話題的蕭向陽,也突然沉默了一下。
雖然蕭向陽并不覺他們那樣的決定有什麼問題,畢竟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們自己也将面臨許多未知而莫測的危險。
柳青栀與他們非親非故,也從沒有對這隻拾荒小隊做出什麼貢獻。
他們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理會其他。
顧好自己就已經很不容易。
但是此刻,聽到柳青栀這麼直接說出來,不知為何,在對上對方的眼神後,蕭向陽莫名就有一種極其細微的心虛感。
就好像自己是那種不負責任的渣男一樣。
天殺的。
蕭向陽被自己這個聯想惡心到了。
他咳了咳,當即錯開與柳青栀對視的視線。
而盥洗室這邊,聽着柳青栀與蕭向陽這番對話的的姜郁,心情也多少有些微妙的複雜。
他站在盥洗台的鏡子前,俯下身閉上眼,又将一捧水沖到自己臉上。
冰冷的水流沖刷到他的皮膚上,卻沒讓他情緒上的微妙減緩多少。
他想到剛剛柳青栀對他說的那兩句話。
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在意柳青栀。
明明以前他都沒什麼心思去搭理對方。
甚至以往,柳青栀的情緒越是外露,他就越是不在意,隻會覺得對方生氣又無能的樣子,如同一個生死被握在别人刀口下的小醜。
可憐又可笑。
然而自從前幾日他們一緻決定把柳青栀扔下之後,對方之後所表現出來的一系列态度,讓出于一種警惕心理的他很難不去思索,對方是不是在憋着什麼讨人厭的大招。
結果一來二去,也不知是想得多了,還是别的什麼原因。他放在柳青栀身上的關注明顯比之前多了些。
更詭異的是,柳青栀與他們五人的交流變少之後,他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不僅不習慣了,還上趕着去自己找罪受。
結果對方沒有被他影響,反而是他自己先氣到了。
姜郁,你是不是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