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斯辰就那樣趴在沙發扶手上,等稍微平息下來後,才如夢初醒般意識到自己都說了些什麼将自己逼到絕路的話。
害怕關凱會覺得太沉重,卻又說“我不敢嘗試,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
然而關凱能明白嗎?
并不是說關凱和陳璐用那種随意的态度對待感情有什麼錯。世上也有很多嘗試在一起後攜手到白首的人。相親正是那樣。雖說是嘗試,但也是認真地考慮雙方将來的。
路斯辰深知自己的埋怨與不甘在别人看來甚至很荒唐,但這種情感實實在在地存在。
哪怕他以前在心底築起牢籠,也隻能将這些陰暗的情感塞進角落裡,無法做到扼殺。
人與人之間總是不能理解。畢竟自己也未必理解自己。
偶爾回首,會發現曾經以為笑着接受了的事還是在心中留下一道傷痕。
就像在父母的葬禮上那樣。親戚們都告訴他要堅強。他無法跟那些人說:“我就是接受不了,哪怕過了五年十年二十年都接受不了。”
自己的苦難隻有自己清楚。強行讓别人理解不過是給别人負擔,同時讓自己感覺到更加孤獨。
仿佛連感受到的痛苦都不被允許存在。
他對關凱的感情就是這樣。
關凱和陳璐分手後,他們幾個室友陪關凱喝了一場。那天晚上關凱是哭了,隔日早上卻又是那個大大咧咧地傻樂的陽光男該。
身為甩人一方的陳璐更是如此。下午他們碰巧撞見陳璐時,就聽到陳璐在開心地跟自己室友讨論晚上去看什麼電影。
這就是關凱談的戀愛,所以關凱又怎麼能理解他多麼害怕最終會被抛棄,又多麼自相矛盾地渴望現在得到的機會?
他不像表現出來那樣淡然灑脫,反而敏感到不行,所以才不敢敞開心扉,就是害怕被人傷害到。
如果他真的被傷害了,那必定是又長又深的傷痕,不是大醉一場就能解決的。
在自己看來天都要塌下來了,别人卻隻覺得無關緊要,關注那些人覺得更為重要的事情。
自己的苦難隻能自己默默消化。
路斯辰吸了口氣,胡亂地擦了一把臉,直起身子轉頭看向關凱。
“抱歉,是我一時激動了。你不用把我剛剛說的話放在心上。”
關凱将手伸過來,握住他的手。那張總是開朗的帥臉上露出又煩惱又傷心的表情。
“我做錯什麼了嗎?我該怎麼做?”
說出的話也讓路斯辰心裡難受。
“你沒有做錯什麼。”
說出這話時,他感到很疲憊,因為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很清晰,他早就知道答案。
問題的糾結點是人與人之間的不同,無關對錯。
關凱覺得可以嘗試,還給了他本不該有的嘗試的機會。他想要的卻是肯定能得到的愛。
路斯辰真的覺得好累,哭得好累,被迫去面對現實好累。
愛一個人好累。
他歎了口氣,挪了一下身子,将頭靠到關凱的肩膀上,然後拿起遙控器,調高音量。
“看電影吧。”
關凱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隻是安靜地陪他看電影,期間偶爾摸摸他的頭,捏捏他的耳垂,親親他的手背。
路斯辰好喜歡這種親昵的感覺,特别是在大哭過後。這就像讓疲憊的腦子和身體浸泡在溫暖的水中。
看完電影後,兩人便去洗澡睡覺了。
路斯辰哭了一場,關凱讓他先去洗澡,看到路斯辰像平時在宿舍裡那樣,穿着T恤和短褲出來,關凱呆住了。
“為什麼不是穿酒店的睡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