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凱當然沒想過真的能和路斯辰一起吃早飯。
六年來,隻有他一方在執着地等待着,路斯辰卻從未找過他,更從未提起過他、打聽過他。
正如當年他指出的那樣,路斯辰将自己擺在第一位。怕被傷害到,所以甯願不要他這個自己喜歡的人。
在國外時,他曾與一個女性朋友聊起這件事。在性開放程度更高的國外,他也就沒有避諱地提到路斯辰的性别。
本想得到安慰,沒想到反而迎來當頭一棒。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同性戀,還想跟喜歡你的同性戀朋友在一起。人家覺得太痛苦了,甯願跟你老死不相往來,你還委屈上了?!”
接下來便是機關槍式的教育。
“人家也有自己的人生,抛棄這段孽緣去尋找别的對象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那個朋友的脾氣算很好了。你這樣就是在玩弄别人的感情。他沒有揍你一頓,都值得你燒高香供起來了。”
“那是在及時止損。他不可能因為是他喜歡上你的,就要将自己擺在更低的地位上。他想放手就放手,你以為他是你的奴隸嗎?”
……
關凱被說得滿臉漲紅,但最後還是忍不住憋出一句話來。
“那我呢?他先招惹我的,我也确實想過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我還隻走了一半的路,就被他抛下了,難道我不可憐嗎?”
女性朋友白了他一眼:“誰管你啊?你不會以為愛一個人是為對方着想才愛的吧?這玩意兒從始至終就那麼自私啊。
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連自己都控制不了,更不會想着對方會有什麼感受。選擇不去愛的時候也是自己說了算,不需要對方批準。”
是的,路斯辰愛上他的時候,甚至沒有讓他知道,就那樣默默地待在他身邊,以朋友的身份陪伴着他,甚至還看着他與女生談戀愛。
提出分手時也是早已做出決定,隻是在尋找開口的合适時機。
他怒斥路斯辰将保護自己放在第一位,還跳腳埋怨路斯辰不回來哄他。那時候路斯辰可能還覺得他不可理喻,覺得他又在用外星人思維想事情。
在六年後的今日,關凱已認清這個事實。
那張卡片寄出去時,他自然不可避免地抱有期待,但也深知希望渺茫。他等了那個人六年,而那個人卻是在用六年的時間來遺忘他。
愛情這玩意兒是真的自私。你從來不能要求公平。
所以在接到路斯辰電話時,他簡直無法相信。
當時他正在飯局上,因為太過激動,甚至打翻了紅酒。身邊的合作方還詫異地問他怎麼了。
他激動地丢下一句“有個等了六年的電話”,便匆匆走出包廂,讓合夥人兼朋友去應付了。
因為私家偵探會給他發視頻,所以他對路斯辰現在的聲音并不陌生,但聽到路斯辰直接跟他說話,感覺還是很不一樣。
他好像回到了大學時期,甚至是回到了和路斯辰還隻是朋友的大一。
兩人總是待在湖邊草地上自習。看書看得累了,他就想躺下來睡一會兒,但又嫌草地太硬,青草弄得臉頰刺刺癢癢。
于是他就問路斯辰可不可以讓他枕在大腿上。路斯辰很無所謂地答應了,不過好像也就答應了那麼一回,後來路斯辰都會帶一件外套。
每次關凱想躺到草地上睡覺的時候,路斯辰就會将外套折疊起來,讓他枕在上面睡。
回想起來,路斯辰那時候應該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卻裝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讓他枕在腿上睡覺。
路斯辰愛着他的時候,完全沒有讓他知道。
真相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