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九點的劇組,機器軌道演職人員早已到齊,一切正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不遠處喻少閑候場的房車裡,周河“咕咚”咽下一大杯水,差點沒有暈過去:“我說親爹,你推了韓導的電影到底是為什麼?你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嗎?别告訴我是嫌自己獎杯太多了沒地方放啊?”
喻少閑頭也不擡在台詞本上寫寫畫畫,仔細看卻不是自己的,面對經紀人的質問言簡意赅:“沒有為什麼。”
周河手攏在嘴邊,壓低聲音:“别告訴我是因為容楚啊,人家雖然那什麼你,但你也不至于吧,你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影響自己的職業規劃啊,何況人家容楚……”
卻見喻少閑手都不停:“其實我一直覺得,最适合你的職業規劃是狗仔而不是經紀人。”
周河:……
原本喻少閑這種藝人,怪僻得很,商務和綜藝不接就算了,平時連個助理都不帶,更别提他這個經紀人,簡直形同虛設,接什麼劇本不接什麼劇本,什麼時候接戲什麼時候休息,都是人家自己說了算,但是沒有辦法,這人之所以會挂在他們公司名下,完全是因為需要一個經紀公司處理合同問題,選他們公司是因為他們公司的股東之一是他的朋友——圖的就是一個自在。
“行吧行吧。”
周河深吸一口氣避免窒息而死,将手裡的一堆劇本推過去:“韓導的推了就推了,這是最近遞過來的本子,我初步挑選了一下,留下幾個覺得還行的你自己看,不過裡面有一部古裝電影還不錯,導演是謝長東,拿不拿獎另說入圍應該是沒問題,他也很屬意你,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了。”
謝長東是新晉冒尖兒的一個導演,前年憑借一部電影摘下了最佳新人導演獎的獎杯,拍攝風格非常特别,不受主流待見卻有一衆死忠粉特别喜歡,之前也聯系過喻少閑談合作。
說着又忍不住吐槽:“你再不拍電影入圍個獎,你粉絲倒是很佛系,好麼你那群路人粉要把我撕了,說我耽誤你前途,還讓我幹不了就滾蛋,大哥他們是不是不知道誰是誰大哥啊……”
他越說越氣,自己好歹也算個金牌經紀人,偏偏到了喻少閑這裡,天天受窩囊氣。
喻少閑不理他的啰嗦,接過那一沓子劇本,将上面署名謝長東的拿起來翻了翻:“再看,也許我拍完這部之後想休息一段時間。”
“休……”周河差點哽住,強制自己轉移注意力,車窗外不遠處,紀由心正在拍打戲,看起來很激烈的樣子,他饒有興緻地向喻少閑湊了湊:“呦,這就是傳說中你那位……”
喻少閑掃了他一眼,周河立刻噤聲,忍來忍去還是沒忍住:“長得确實好看,不過這個演技也實在一般,他不是影院畢業的嗎?也不知道是哪個老師教出來的。”
他原本也是随口吐槽,沒想到喻少閑直接放下劇本,悠悠直視着他:“最近是我在教,你有什麼問題?”
周河靜默半晌,神情變幻莫測,突然身體向後一縮,翹起蘭花指沖他一點:“你好變态啊!”
怪不得一直不談戀愛,原來是因為喜歡玩養成!
喻少閑:“?”
“那個……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周河察覺到某種危險氣息,立刻轉移了話題:“你姐姐讓我告訴你,你父親今晚五十七歲壽宴,讓你回去一趟,她說你不回她微信……”
“周河。”
大名被叫,房車裡的氣溫似乎都下降了幾度,周河立刻告饒:“行行行我不說了,不說了行了吧,您老人家的事情你自己決定。”
就在這時,房車外傳來一陣喧嘩,拍攝突然停了下來,連楊念茲都慌慌張張地趕了過去,他指指窗外:“喂,你們家那個養成系好像出了什麼……”
話音還沒落下,喻少閑已經站了起來,快步向房車外走去。
周河扒着房車車窗,看着喻少閑匆忙的腳步,不住搖頭晃腦:“啧啧,我一個變态都覺得好變态啊。”
喻少閑趕過去的時候,隻見紀由心被一群人圍住,臉上破了一個口子,血沿着臉頰流了下來,原來今天是拍攝謝昭被反派手下堵住想要給他一個教訓,有些動作戲份,沒想到劇組裡的小演員出了些差錯,沒留神用手裡的破酒瓶子劃了他的臉,看起來雖然不深,但還是流了不少血,然而足夠讓劇組上下所有人心驚膽戰,小演員知道自己劃了全劇組最不能劃的一張臉,站在旁邊連連道歉,手足無措都快哭了。
這會兒周捷正在用酒精給他消毒,紀由心怕疼,躲來躲去的不配合,周捷急得不行,連連說着:“一下下就好了,不要躲啊,你這樣怎麼行啊……”
“我來吧。”
一道低沉卻明顯不同往日淡定的聲音響起,紀由心猝然擡起頭,見是喻少閑之後抿了一下嘴唇,沒有說什麼。
喻少閑接過周捷手裡的酒精,半蹲下來,先是觀察了一下紀由心的臉,傷口這個時候已經不流血了,然而白皙無暇的皮膚上,一道狹長的傷痕橫在眼下,怎麼看怎麼觸目驚心。
紀由心癟癟嘴:“我不會毀容吧。”
“不要胡說。”
喻少閑用棉簽蘸了酒精,輕輕地擦過傷口,紀由心躲了一下:“疼。”
喻少閑皺着眉,另外一隻手的虎口卡住他的下巴,眼眸深沉:“聽話。”
“忍一忍。”
“先消毒,之後我帶你去醫院。”
紀由心見他皺眉,以為是嫌棄自己嬌氣,咬了咬牙,梗着脖子讓喻少閑處理了傷口,之後貼上了一個創口貼,喻少閑明顯松了一口氣,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臉頰:“好了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