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了？”顧繁周的眼神像是要往顧謹承身上剮下來一塊肉，任由顧謹承再怎麼愛找麻煩，有多想置顧繁周于死地，在片場還是多多少少要給顧繁周幾分面子。

閑歲拉了拉顧繁周的衣袖，他真是天大的面子讓顧繁周替他跳樓，幾乎全場工作人員聽說這事，都往這邊看過來，惹得他渾身不自在。“顧哥，我可以的。”

“他分明想利用你來針對我，你跳多少遍他都不會滿意，”顧繁周在閑歲耳邊出聲，“沒事，去換衣服。”

閑歲還想說什麼，為了不耽誤拍攝，顧繁周硬是帶着他到試衣間。實際上閑歲與顧繁周身高差得不多，校服很寬松，穿上去看不太出身形的差别。

回到片場的時候，閑歲見到顧謹承的臉，心頭莫名一股下不去的氣。他忍着不向資方噘嘴巴，然而顧繁周還是在他表面冷靜的神情上看出一絲端倪：“不高興？”

“換了誰，莫名其妙跳了兩次樓都會不高興啊，還連累你也要跳樓。”

顧繁周竟在這時候輕笑出聲：“你還會替我着想嗎。”

“我，”閑歲莫名其妙頓了一下，“不是你，換了别人我也會這麼想的。”

“換了你那個搭檔？換了是程漣？”顧繁周對上閑歲的視線，仿佛要隔空将人卷食吞入腹中，“誰都不準想。”

閑歲拿他沒辦法，順着對方意思附和兩聲。

比起上一場戲，顧繁周與閑歲互換了位置，前者到舊公寓的窗戶邊就位，閑歲則坐在邊上，視線落在攝像機拍的這一側。施乾月反複确認顧繁周是不是真的要跳，身體會不會有大礙，顧繁周從頭至尾都做出肯定的回答，這場戲不需要左手大幅度動作，視覺效果上不會出問題。

施乾月那邊示意開拍，顧繁周就從窗台邊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顧謹承固然不好再開口為難，閑歲沒忍住湊到顧繁周身邊，對方還躺在氣墊上，右手撐着身體緩緩起身，就連施乾月也飛奔過來搭了把手，左一句顧總沒事吧右一句顧總還好嗎。

顧繁周一句也沒應，直到閑歲出聲問有沒有事，他才擡手摸了摸對方的頭發：“我難道是七八十歲嗎，跳一下就緊張成這樣。”

閑歲還是朝顧繁周伸出手，後者握過攤開的手掌，很暧昧地撫弄一下，自己從氣墊上站起身，經過顧謹承的時候毫不遮掩地甩過去一個厭惡的眼神。

顧繁周一路到閑歲的休息室門前，後者跟上來，門都沒來得及關緊，就硬是抓過對方的左手檢查：“你是不是又嚴重了？”

閑歲在顧繁周身邊這段時間，很清楚對方的狀況。顧繁周的左手手指幾乎不能活動，但手腕以及手臂都與正常無異，然而剛剛在氣墊上，顧繁周連手臂都撐不起來了。

“沒什麼。”顧繁周似乎不當回事，閑歲連忙抓了抓顧繁周的手腕：“去醫院吧，要是完全不能動了怎麼辦？”

“擔心我嗎，”顧繁周再次對上閑歲的視線，比起在片場，這一次的目光沒有太強的侵略性，他不斷地嘗試探到閑歲的眼底，像是要從中獲取到什麼情感，“不能動，就你來陪我，做我的左手。”

閑歲下意識頓了頓，他一直記得自己與顧繁周隻有兩年的合約：“明年我就要走了。”

顧繁周撇開視線，甩開閑歲抓握住自己的手。“我知道。”

閑歲猶豫片刻，還是湊上前去重新按在顧繁周左手，小心翼翼地替對方揉捏按摩。他陪顧繁周去見過醫生，像這樣的适當刺激對左手狀況有一定幫助，但顧繁周本人卻一直不放在心上。“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才行啊。”

顧繁周這次沒有拒絕對方，任由閑歲逐根逐根揉弄過他的手指。“我好不好起來，跟你有關系嗎？”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好心幫你還要說這種話。”閑歲沒忍住皺了皺眉頭。顧繁周似乎是聽不到自己想要的回話，右手按在閑歲的嘴唇上：“答不出來？”

閑歲手上動作很不自然地頓了一下，好半晌才終于反應過來，按在顧繁周掌心的拇指刻意用力：“我隻是看在你剛剛幫我跳樓的份上……”

“可以了，後面的我不想聽。”顧繁周強行制止住閑歲的動作，右手抓在對方的領口，逼迫那張臉靠向自己，最後用力吻在嘴唇上，仿佛是要以這種方式切斷眼前人的所有話語。

閑歲不得不迎合對方，松開自己的齒關。這個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門口忽然傳來動靜，似乎是門闆被晃動碰撞的聲音。

他下意識推開顧繁周，視線直直地往門口望去，這才發現自己方才忘記将門關緊。門縫後面站着與他搭檔的電影女主角，對方似乎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反應，片刻後才連忙朝門裡的人鞠了一躬：“不好意思，顧總，我看門沒關還以為方便進來。”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閑歲：“我，我看你跳了兩次，擔心你磕到碰到，拿了藥油過來而已，我放下就走了。”

閑歲正要追出去，女生放下東西很快就離開。顧繁周用力扯過對方的手臂，迫使閑歲不得不重新坐到顧繁周跟前：“去哪裡？”

“我隻是想跟她道謝而已。”閑歲解釋完又想重新站起身，顧繁周再次拉住他：“不準去，東西我會托人還回去。”

閑歲知道自己說服不了顧繁周，就沒有再堅持。下一場是他與女主角的對手戲，閑歲見到對方的臉，莫名其妙感到尴尬，女生看上去也不在狀态，全程神不守舍，重拍了很多條，施乾月再怎麼脾氣好，也忍不住要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