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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其罪二十五 · 不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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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大哥張和剛從外邊兒講學回來,成日和他老爹一齊指教我‘唯法是尊’,張三便也跟在旁邊兒聽教。可張三姓張,他能忍下來,我可忍不了,後來想搗蛋,就把那春宮塞在他大哥講學的書裡,翌日一早他爹再來指教學問的時候,随手撿着那玩意兒一翻開——嚯,當場臉都綠了,還當是張和孤身在外、獨木難支,這才拿了春宮自渎解悶兒,還把那污穢玩意兒帶來家裡。于是乎,張嶺逮着張和就是一頓臭罵,罵得張和那神仙似的人物也紅頭赤臉地叫‘冤枉’,頭發都抓亂了,那場面真真是太好笑了。”他說到這兒,頗解氣地一拍手,“當時我拉了張三,我倆就貓在窗外躲着聽,我是在拍腿大笑不假,可我還真沒想到,張三居然也樂了,還小小地笑出了聲。”

姜越聽完這往事,幽然一歎:“大約是因他從沒見過他大哥狼狽,這還是第一次覺出他大哥也有絲人味兒罷。”

“可是呢,”裴鈞峰回路轉,接着方才的話就繼續道,“你知道接下來出了什麼事兒麼?”他臉上的笑漸漸收起一些,語氣也沉靜下來,“後來張嶺自然也醒悟他兒子不是好色之徒,放眼他張府上下,唯獨可能好色的,大約隻有我這姓裴的,于是他就問張三,春宮是不是我帶進來放進張和書裡的。張三不敢撒謊,當然乖乖說了是。這不奇怪,我也不怪他。那晚上我挨了十戒尺,沒吃晚飯在後院兒祠堂前跪了三個時辰,還覺得氣了張嶺、張和一通,這也叫劃算了,豈知……這事兒雖不是張三做的,和他也沒關系,他甚還招認了是我犯下,可最後,他還是被他爹罰來和我同跪,手心兒也挨了五下闆子,翌日還罰抄了一整遍家訓。從那之後,我再有作弄張和的時候,或再有招惹張嶺的時候,愈加好笑的場面也曾有過,張三卻都不再笑了。”

“所以……你方才問張府究竟是何種所在,若要我答你,那張府就是如此所在了。”

他慢慢地說完,見姜越的目光正看向他來,淩然如水,竟似痛惜,隻不知是痛惜如今的張三,還是痛惜當年的他。他停了話,由此也一歎,先問姜越一個問題:

“姜越,你為何給張三起了‘見一’這表字?”

姜越未料他忽有此問,不免一愣,下刻反問道:“你是禮部的尚書,多少名字都是你們起的,你又豈會不知這‘見一’何解?”

“好,那本院便來猜猜。”裴鈞抱臂坐好,笑着說起來:“道家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此‘三’字,便是張三之名由來;‘見一’者,非為獨見其一、閉目塞聽之意,而也應從此句順解,故‘生一’者,‘道’也,那麼見一,就是見道。”

姜越聽完,不由笑了,點頭應道:“不錯,正是此意。然張嶺當初大約以為我是鼓勵張三沉心法道的,此字落成後,他還曾謝過我一次……可卻不知我實是告誡張三勿忘心道。此道,非彼道也。”

“所以呢,”裴鈞順着他這話,眯眼笑着輕輕總結一句,“若是你因張府之事心疼我,就大可不必了。畢竟我是逃出來的人,若論心道,早是泰達,亦臻‘見一’之境,則張家如何沉悶腐朽,與我也不再有幹系了,你便隻心疼你那學生就是。”

接着不等姜越否認那心疼之言,他又怨了聲道:“哎,可晉王爺還真是偏心哪。”

姜越不知所謂地看向他:“我偏心?”

“對啊。”裴鈞一把掏出懷裡的香囊就道,“你給了煊兒玉鈴铛,還給了他那麼要緊的小笛子,教了張三好幾年,還送他你父皇賜下的寶貴玉佩——可你給我呢?”他拎着那香囊往姜越跟前抖了抖,“就這個?”

姜越一把拍下他手來,低喝一聲:“收好,别叫人看見。”

裴鈞把香囊又收回袖口裡,瞥着姜越啧了一聲:“看看,多小氣,還不認。”

姜越冷眼看着他道:“姜煊是我侄孫,張三是我學生,你是我何人?我為何要送你好物?”

裴鈞委屈地咦了一聲,捧着心口問:“你真要我說?”

姜越見他這模樣是不懷好意,登時便扭了頭,一時耳尖又泛起些微薄紅,扔下一句:“别說了,你吃飯罷,不是餓了麼。”

可裴鈞趁着周圍沒人看來,竟擡手就向他耳垂一逗。

此舉叫姜越登時直如被燒着似的往側旁一閃,一雙耳朵登時通紅,回頭隻見那始作俑者裴子羽竟早就收回手去了,就像什麼壞事兒都沒做過似的無辜看着他,還哄道:“我不吃張家飯的,你就别憂心了。一會兒我帶你出去再吃,啊。”

“……”姜越袖底的拳頭又捏上了,一字一頓說,“沒人想和你吃。”

可這時他卻忽覺一條長腿格來他兩膝之間,下意識要退開時,身邊裴鈞卻已在桌下按住他膝蓋,徐徐調笑道:“哎,姜越,你怎麼又把想的說成不想了……”

姜越瞬間打掉他手臂,紅臉踢開他腿,低斥:“裴鈞!”

“好好好,不鬧了,大庭廣衆的,我不逗你。”裴鈞收手收腳,認錯般推了杯茶在他面前,笑盈盈地看向他,“這次先賒賬。”

姜越隻覺腦門兒都氣得隐隐發熱,拿起那茶來就大飲一口,平複一時再看向裴鈞,卻見這賊人還直勾勾盯着他臉看,不由放下茶盞再度怒道:“你别看了。”

裴鈞卻一點兒都不轉眼珠子,隻鎖着他俊臉問:“那你到底跟不跟我吃飯?”

眼見是說不他就絕不罷休的模樣,姜越頭更痛了,隻好咬牙說了個“吃”字,擡手把杯中茶水喝完。

裴鈞奸計得逞,暗暗發笑,這才轉開眼去不再招惹他了,而此時正巧廊上人聲喧嘩起來,有家丁報了聲:“張大人來了。”

裴鈞臉上笑意倏地一止,一擡眼,隻見那正堂後的月門方向,果真走來個肅穆闆正的瘦削老人,身穿藏青素袍,正由張和虛扶着緩緩停下,古木似的臉上,一雙眼睛向庭中掃來,瞬息便看見了賓客之中的裴鈞。

那目光,一如十年前在一衆監生中看見裴鈞時一樣雪亮而銳利。

在這獨屬于張嶺的目光下,裴鈞面上的笑意,終于是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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