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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其罪三十二 · 諱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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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慣來隻表個賞識的意思,可聽在一旁梅林玉耳朵裡,卻比從前有了更多的意味。

他咽下口中的酒,連忙插進來道:“王爺妙眼,王爺慧智。哥哥他才學絕佳、世上無雙,人也是一等一仗義,定能助王爺成一番霸業……”

梅林玉的奉承話一絮叨起來沒完沒了,是有心替裴鈞避嫌。裴鈞原本沒覺得不對,此時聽他一說,倒覺出好笑來,一時看了看身旁漸漸在梅林玉話語中顯出局促的姜越,又瞥了梅林玉一眼,擡手打斷道:“行了。成霸業者,古來豪傑雄俠者也,神自清,目如炬。裴某若是此等奇才,如今又怎會吃老崔這虧?”

曹鸾目色一暗,歎道:“你是太信他了。”

“咱不都是麼?”方明珏抹着額頭唉聲歎氣,“成日看着老崔那闆着臉的模樣兒,在家也是少言寡語的,誰知道他竟犯下這等案子?現下好了,咱淘神費力地才填了吏部的缺,刑部又空出來了,這回又要補誰才好?”

闫玉亮道:“崔宇當初是咱們保舉的,如今出了醜事,叫朝廷的臉面都難看,那咱們再提誰人,内閣就都有由頭搪拒了。”說着他再度看向姜越,又看看裴鈞:“我算是知道你今日為何請晉王爺來了。”

“是。晉王爺倒是提了一人,我先前覺着不大合适。”裴鈞夾了一筷子香椿芽擱碗裡,看了會兒,又放下筷子歎氣,“王爺提了張家老三,張見一。”

“張家三公子,律學嫡傳,當年的狀元郎,現任正四品禦史斷丞,”方明珏擡手向姜越虛揖,“還是晉王爺高足。這出身上必然過得去,隻是——”

“隻是年資不夠。差太遠了。”闫玉亮輕輕搖着手裡的酒盞,皺眉向姜越道,“王爺,逐年吏部考評,張斷丞這年績雖是頗高,可從未外放,近年也并未立下大功,要将他陡然升至正三品,傳去地方怕是服不得衆。”

“闫尚書言之有理。”姜越颔首,“京外官員雖履曆過人的不少,可孤以為,現今唯有張三的出身,才能解朝中兩案相争的困局。”說着,便也同在座講了一番“他山之石”的道理。

“可是王爺,恕臣多一句嘴。臣擔心的倒不是張斷丞的年資。”方明珏恭敬給姜越斟了杯酒,擱下酒壺才緩緩說道,“從前也有人說臣年資不夠、年紀太輕的,臣便請旨去山裡查了半年的漏稅,查出十幾萬兩銀子,這不也借着功勞爬上來了麼?故年資、履曆事小,其人如何才是要緊。臣在想,張斷丞雖學問、出身都好,可他這出身,到頭來,又會不會壞了咱們的事兒呢?”

他換了個姿勢靠桌坐着,低聲道:“不知王爺和在座可否聽聞:張家三公子先前大婚,原是親自遞了分戶的帖子交來戶部的,往後職田、年俸同稅賦,是都打算同張家分開算了,請咱們另起一簿。可這帖子,眼下還在咱戶部擱着呢,一交上去内閣就給駁回來,隻說是清算有誤,讓再算。可說句不害臊的話,這些年來,隻要是過了臣手裡的賬,就從沒有算錯的,張斷丞入班也沒幾年,少少的東西也沒有可算錯的地兒。可想,這必然是上頭有人不許張斷丞分家,而放眼内閣裡,這人還能有誰呢?”

裴鈞聽了,一想到張三在成婚當日的困頓與不豫之相,凝眉與姜越對視一眼:“這事兒王爺知道麼?”

姜越垂眸片刻,終是點頭:“知道。不然軍中事雜,孤也未必會老遠趕回京來赴那趟宴了。”

裴鈞一悟:“原來如此。”

方明珏由此輕歎:“所以臣敢問晉王爺,張斷丞連家都不足以分,又何足以幫咱們一把,去違逆他爹的意思呢?”

姜越似早料到會有此問,神色泰然道:“方侍郎許是忘了,朝中為防族親占用官員獲減賦稅的額度逃稅,便令官員正三品以上者,必當立簿分家,不可與祖輩同戶,故張三一旦入主刑部,為正三品,張家就不得不按律辦事、由得他分出去單過了,那方侍郎此問,到時候便不足為慮。”

說着,他更轉向裴鈞道:“而裴大人既想借張三來解六部之困,那自然也應先助張三脫離主家,以作置換。況且,這不也是幫了裴大人自己麼?”

這話顯是發了慈悲要幫裴黨,卻又不讓裴黨白得便宜,活脫脫是端起了晉王爺的架子。裴鈞睨姜越一眼,心知他是做戲,也就唉聲順着他諷了一句:“王爺真是愛徒心切啊。眼瞅着咱們六部困在局中,這便趁火打劫了,是一點兒都不讓張三吃虧。”

“隻要能解燃眉之急,把你保住,此事我倒不反對。”闫玉亮眼神示意他别再冷嘲熱諷,須臾間已拿定主意,“撇開門第出身不談,張斷丞學問人品都莊重,磨一磨許是能當此職的。隻是……”

他看向方明珏身旁的刑部侍郎孫世海:“如此怕是要委屈了奉節。”

孫世海聽言苦笑:“刑部如今是遭了殃了,姓蔡的一查起來,你豈知下個落馬的就不是我?老崔的位子,我接了倒燙手,雖則不甘把它交給張家,但眼下看來,還真沒有更好的辦法……”

闫玉亮旋即看向工部二人與蔣老,那三人相視一眼,也沒說話,幾人便又看向裴鈞。

裴鈞在衆人目下沉思一時,向闫玉亮道:“張三此人,秉性倒不壞。此事,不妨試試。”

方明珏抱臂道:“你可要想好。張家的人信不信得,你心裡最該有數。”

“我信的自然不是張三,我信的是晉王爺。”裴鈞低眉尋思一二,将目光投向姜越,“既為盟友,此番也算咱們二度與晉王爺示誠,惟願晉王爺謹記盟約,與咱們往來互利,千萬别卸磨殺驢。至于張三年資不足一事,倒也不難解決,不過是要趕他出京立個大功罷了。我手裡,還正有個好去處,能供他一展抱負。”

“何處?”姜越問。

裴鈞讓錢海清從隔壁替他拿來了紙筆,提腕寫下了兩個名字與幾處地址,遞給姜越:

“這是兩個販子,常在京郊五縣遊走賣鹽,身上揣的官批鹽引卻是假的。原是小事兒,可年前京兆拿了他二人,并未細查,我看過文書,卻見其進貨無賬,便料定隻是替人跑腿,必有上層,眼看是牽連私鹽大案。未免抖出來讓蔡家搶占鹽田牟利,臣就先将人放了,不時派人盯着二販行蹤,本還待閑下來自己去拿下這鹽田的……”

說到這兒,他忽而隻覺前後不過數月,自己心境竟已全然不同,不免歎了口氣:“罷了,如今便當是給後生鋪路了,也不冤枉。”

姜越讀過字條,擡眼看他:“這是你瞧出來的案子,扔給張三隻是叫他查下去罷了,就算成了,又如何能說是他的功勞?”

“王爺怎麼能這麼說?案子是臣給的,可查不查得清卻還看張三自個兒的本事。”裴鈞公正道,“隻是,臣有兩個條件。”

他把一旁的錢海清拽到姜越跟前兒,拍了拍錢海清後背,叫他站直了,這才接着道:“第一,錢生得一起去。”

錢海清嘴一張:“啊?”

姜越也微訝一時,待想通了,搖着頭苦笑:“看來裴大人也是愛徒心切……錢生還未入班,竟就當先替他排上沾功名的路子了。”

裴鈞卻笑眼看向他道:“王爺謬贊。錢生入班,再遲也就是殿試後的事兒,不遠了。再者說到沾功名……王爺卻也多慮了。畢竟這案子,臣原本是要交給錢生自個兒去辦的。”

裴鈞這話聽來雖謙虛,可換言之,卻是說張三堂堂狀元、一朝斷丞,竟是沾了沒入班的錢海清的光,才有了這大案可查。

姜越微微擡眉,聽言神色高深起來:“這麼說,孤還該謝過裴大人了?”

“王爺客氣,客氣。”裴鈞不敢像從前那樣同姜越狠命擡杠了,見好就收道,“适時怕還要小阿三多多提點錢生才是,這該是臣要先謝過王爺。”

姜越的面色這才稍稍緩和,不再與裴鈞計較,可此時正要再細問此案,卻聽外頭有下人來報了一聲,說是晉王府來了人,要尋姜越回去。

“許是李存志一案的證據到了。”姜越頗為笃定,“李存志把證據藏在京兆附近,蕭臨前日派人快馬去取,也該是今日到。”說着作想片刻,他忽而站起身來,“那孤便要先告辭了,待與蕭臨看過證據,再回頭來與裴大人相商。”

一桌人見他起身,也都站起來。

裴鈞知道此時不該留姜越,隻好先一步道:“那你們先說着,我送送王爺。”

二人再度一前一後走到廊上,裴鈞看向姜越筆挺的後背,心裡竟牽起一絲不舍,沒走兩步就低聲一歎:“你又要走了。”

姜越聞言脊背一動,回身還未說話,聽裴鈞已在他身邊又道:“姜越,你什麼時候才能不走?”

這一問言淺意深,似疑似歎,實則并不如何着意勾人,可姜越聽來卻些許怔然。

他看向裴鈞片刻,自覺難以回答這話,便輕咳一聲,另起一問道:“後日就是早朝,我料你那時會提出辭官。可辭官之後,你如何打算?”

裴鈞道:“辭了官,興許會連爵位都失了,我爹這宅子也不知還留不留得下。留不下我就沒地兒住了,怕是得先搬家罷。唔……說不定就要流落街頭了。”

姜越本是正經問他打算,豈知卻聽他開起玩笑,不禁一時微惱,可一旦想到這局勢難料,失宅出府的事兒也未必真能幸免,便也耐下心來,邊走邊順應問道:“那你可有想好去處?”

裴鈞搖着身子走在他身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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