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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其罪三十四 · 佞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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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稀罕。”

姜湛聽言神容頓冷,再開口的聲線都拉緊:“那你是甯可出去受死?”

裴鈞垂眸看入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咬牙說道:“就是受死,也好過受你的虛情假意,滿心算計!”

“好……裴鈞,你好得很!我多少年來為你做的……在你嘴裡,竟是句虛情假意?!”姜湛氣到息聲冷笑,“既然我給的,你不要,非要去走那刀山火海……那你就去走走看!等到你和你姐姐一道吃盡了蔡家的苦頭,被打得痛了、磨到瘋了,再想不起姜越那死人的好了,你就知道回頭求我了!”

說罷,他揚袖一擡手,攔在裴鈞身後的侍衛便整齊劃一地讓開條道。

裴鈞毫不耽擱就要往外走去,可他剛擡了腳,卻又聽姜湛在他身後出聲:

“等一等。”

裴鈞步下一頓,姜湛陰沉的聲音繼續說道:

“朕是讓你滾出去,你抱着姜煊做什麼?來人,給朕把瑞王世子留下。”

裴鈞心下一寒,立時便見周遭宮差又向自己湧來,十來雙手都伸向他懷中的姜煊,拽着姜煊胳膊就往外搶。

“啊!舅舅——舅舅!”姜煊的小胳膊小腿死命盤在裴鈞身上,卻根本抗不過七八大漢伸手來抓。

他現下是當真吓得哭叫起來,死死拽着裴鈞的衣角大喊:“我不要他們!不要……舅舅嗚嗚嗚——舅舅!”

裴鈞用盡力氣緊抱着姜煊,可四下宮差卻沒命地掰開他雙手,摳破他指甲,撓傷手背,終扯得他手肘劇痛、服袍欲毀,抵不過那幾十個人的拉扯。

再用盡力氣堅持過片刻,姜煊唯獨被他緊握的小手也陡然滑出他指尖,換來孩子一聲慘然的尖叫:

“舅舅!!——”

“煊兒!!”

裴鈞望向人群中睚眦欲裂,奮身一闖便要探手抱回姜煊,可隔着喧嚣宮差的另一邊,負手而立的姜湛卻再度冷冷下令道:

“好了,世子留下了,現下便送裴大人出去罷。”

周遭宮差高聲應是,頓時不管不顧地沖上來,架起裴鈞就往外走去。

刹那間,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叫響徹宮闱,宮差腳步卻踩在其上,絲毫不停地将裴鈞向外拉去。

姜煊在一衆宮差間極力地伸手喊:“舅舅!舅舅别走……我不準你們帶走舅舅!舅舅救我,舅舅快回來!舅舅——”

可片息間,侍衛卻已将裴鈞推出了宮門。在裴鈞勉力回身時,厚重的宮門在他眼前轟然阖上,将内中一片亂象與哭叫的孩子都關進門裡,更隔斷了姜湛看向他的一雙冷眼。

他徒勞地上前拍門大喊,唯聽門後姜煊依舊震天動地的痛哭,剛要擡手拉門,身側宮差卻一手便将他擋開了。

就在這時,他耳邊又傳來一聲老厲沉喝:

“大理寺衆差聽令,給本閣速速拿下奸賊裴鈞!”

一時周遭宮差退開,卻有另幾雙手很快架起裴鈞來,大力将他拉向流螢殿前的甬道。

待至近前,他在昏花中擡眼一看,隻見是内閣一衆閣部和幾位宗親,正站在紅牆之下。為首有薛太傅、蔡延、泰王,二排有張嶺、成王和世宗閣幾位長老,其後尚且還有一衆皂衣穿戴的大理寺差役,同此時架着他的這些人一模一樣。

除卻張嶺的冷皮相和蔡延一如既往的老沉,其他人見裴鈞靠近,皆是一副稱得上義憤填膺的形容。

他們瞪眼瞧着裴鈞這罪魁禍首落魄被捕,還不等當先開罵,竟聽裴鈞先字字頓頓地問出一句:

“晉王死訊,可是當真?”

眼見平日笑若春風、口若懸河的裴鈞,此時竟一容死敗、言語踟蹰,這形容叫在場數人都冷笑一聲。

“裴子羽,你裝什麼?此事是你指使,緻晉王英年罹難、殒命鬧市,此乃百姓所見、官兵所聞,難道還能有假?”薛太傅本就以綱常倫理為治學、治吏之重,此時一見裴鈞發髻散亂、服袍不整地走出帝寝,直覺此景敗壞品道、有辱聖賢,開口便斥,“怪道忠義侯府尋不見裴大人,原來裴大人竟是佞幸帝寵,畏罪躲在這流螢殿裡尋求皇上庇護!此舉枉顧綱常、藐視倫理,敢問裴大人這羞恥之心何在?聖賢之學何在?為臣之德何在?!”

裴鈞雙腿一時有些發顫,全賴一衆差役還抓着他胳膊才不至跌坐。此時冷眼望向立在他跟前的一衆王臣,他直覺已氣急攻心,喉嘗血味,要說什麼都再說不出了,眼前似乎也有些發白。

一旁的蔡延淡淡看了眼他這慘狀,半阖着雙眼開口道:“裴大人春風得意十載,華采文章、千裡逢迎,短年高升、獨得帝寵,怎料得會有今日……我等還當要費番功夫,才能從皇上宮裡請你出來……豈知今日卻是皇上自己開悟了,不等咱們叫門,已親手把你給逐出來了。”

“這奸賊竟敢謀害我王弟……實是罪惡滔天!當株九族!”泰王由一旁趙太保扶着,氣急敗壞地手指裴鈞,怒紅了一張臉,聲淚俱下道,“我王弟未及而立,卻已為我朝沖鋒陷陣十數載。他身上刀傷箭痕無算,所曆上百場征戰,豈知活過了沙場、活過了蠻族截殺,如今卻死在你這奸詐賊子之手!我……我非要親手剁了你給他陪葬不可!”

一時傳來刀劍出鞘的聲音,周遭人喧鬧着“王兄息怒”和“王爺當心”,頃刻亂作一團。可接着還有人再說什麼,裴鈞卻幾乎都聽不清了。

此時禁城之中刺目的晨光投在他頭頂,他擡眼所見,入目皆是陣陣慘白,分不清何處是花,何處是樹,一切像極了前世他被押送刑場的時候。

也不知是怎樣渾噩間,他被推搡進囚車,送到大理寺正堂上,迷蒙間,隻覺有人拿了枷鎖來給他戴上。恍惚中,似乎見眼前正有隻手指着他面門,節骨分明,長而蒼白,一起一落随人聲高低,若不是被人擋着,大約已戳在他臉上。

——這當是個很要緊的人呢。

他這麼一想,不由凝神去聽,終聽那聲音愈發清晰起來,連帶眼前景象也稍稍明朗了些。

原來眼前是張三。

張三此刻正被大理寺斷丞和兩個差役擋在三步之外。他那一張從不苟言笑的臉上,現下竟玉容含赤、目下通紅,攜滿了盛怒、伸長了手,顫抖着指向裴鈞的鼻尖罵:“……枉我師父信你、幫你!你這狼心狗肺的奸佞!竟敢這般毒殺我師父!”

裴鈞恍然一見是他,神都醒了些,趕緊勉力再問一遍:“你師父……可真死了麼?”

這話卻愈發激怒張三,叫他立時沖破阻隔,擡手就給了裴鈞一拳,揪着他領口咬牙怒斥:“還不真?那還要怎麼真?他還要如何慘死你才滿意?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那刺客的屍首我也帶來了!此番我必要你認罪伏法,抵了你狗命,以此血祭我師父在天之靈!!”

四下人等再度湧上,将張三奮力拉開。張三拉着裴鈞脖領的手陡然一松,卻叫被他提着的裴鈞失衡,帶着一身鐵枷就跌在堂中石地上——卻也是這時他才瞧見,張三腳邊竟停着一擔白布裹着的屍。

——這便是那毒殺姜越的刺客了。

他這麼想着,眉心漸漸蹙起來,竟忽而厲目發了狠,手一撐地便撲爬過去,一把扯下那裹屍布來。

“如今你還不死心麼?你這忘恩負義的狡詐小人!”張三還在一旁含恨瞪着他,眼看他揭開那白布,更是憤怒起來,“這刺客雖是喬裝打扮、容貌盡毀,可他身上卻還有你父親當年軍中的刺青,就連編屬都歸你父親麾下的斥候營!如今你還待如何推诿狡辯?!”

随着他話音,裴鈞揭開那裹屍布的手竟一頓。

他一雙目光落在那白布下的屍身上,眼瞳逐漸縮小,鎖在了屍身前胸的一枚刺青上。漸漸的,他面上的死敗與悲恨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錯愕與怔愣。

再下一瞬,他一容的愕然與踟蹰漸轉為安,緊接着竟長眉一展,忽而荒謬至極地哼笑了一聲。随即,他又笑了第二聲,終至震然大笑起來。

衆人正不知他何故癫狂,面面相觑間,卻又見堂上高座中的蔡延忽地直身而立,面色驚怒地看向那堂下屍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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