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玄回到洞府,取出門派試練的函件,寫下李蘭修三個字,函件霎時一亮,墨色字化成金色錄入其中。
他從胸口抽出一條繡帕,握在手裡把玩,溫滑絲質的織錦繡着仙鶴祥雲,潔白裡沾着褐色血污。
妙素的繡帕有股女子的脂粉香澤。
處玄細細地辨别氣味,從中感受到一絲清寒的莞香沉。
他舉起來抵在鼻尖,閉着眼陶醉地嗅一口。
小師弟,你為什麼惡毒又愚蠢。
卻偏偏長着一張颠倒衆生的臉?
與此同時,南院外門。
外門弟子的居所簡約樸素,一間屋子裡四張床鋪,擺着木桌木椅與簡單的生活用品。
初入門的楚越拿到一身灰色道袍,與他同住的三人,比他入門早一年,都已是築基初期,對宗門内的事情如數家珍。
其中瘦小的少年叫孤雲子,比楚越年長一歲,好不容易在宗門遇到同齡人,孤雲子待他很熱絡。
楚越寬袍解帶,換上外門弟子的道袍。
孤雲子坐在旁邊,掰着手指頭給他介紹宗門内各峰的人物,“盈尺峰的綜合實力最強,連師兄已經元嬰小成,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劍術……”
“然後是千機峰,江師兄是天靈根,不過二十歲已是元嬰初境,宗門内無出其右,而且江師兄還是江家的人,這江家就是四海商會的江家,修真界第一巨商,以後你慢慢就知道了。”
另一位圓頭圓腦的師兄“啧啧”幾聲,滿臉豔羨,“江師兄是我的偶像,隻有像江師兄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顔仙子。”
提到顔仙子的名字,孤雲子臉紅紅的,“顔仙子是執法堂長老的女兒,七星樓認定的第一美人,據說她美若天仙。”
圓頭師兄重歎口氣,“隻可惜顔仙子……”
楚越手臂穿過道袍的衣袖,正要系上腰帶,孤雲子突然一聲驚叫:“啊!你脖子上是什麼?”
其他人看過來,隻見楚越的頸側一道方正的紅色印章,似乎寫着什麼字,他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越迅速拉起衣領,掩住脖頸的印記。
楚越重重壓着印記,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
幾人都沒見過奴印,也沒聽過,他們這種修為,種奴印給他們是浪費靈力,都沒有多想,繼續聊起方才的話題。
楚越從玄袍上撕下一縷布,繞在脖頸纏兩圈,遮住李蘭修留給他的恥辱印記。
孤雲子神色興奮,站起來說:“我最崇拜紫台峰的李峰主,七星樓有座試練塔,一共九層,李峰主闖到了第五層,他是當之無愧的劍俠!”
“李峰主有位公子,正是顔仙子的未婚夫。”
圓頭師兄神色憤然,不屑地說:“呵呵!我方才說顔仙子可惜,就可惜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孤雲子面紅耳赤地争辯道:“李公子年紀輕輕金丹初期,雖然不及顔仙子,但也不至于是牛糞啊?!”
“我可沒說他修為低,你沒聽說過啊?他整日戴着一副鬼面具,陰氣森森的,據說他長得比面具還醜呢!”圓頭師兄冷笑着說。
另位師兄也跟着附和道:“第一美人配個醜八怪,豈不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我可聽說了,李公子聽見别人議論他的長相,就要把那人往死裡打,那麼心虛,定是長得怪模怪樣。”
孤雲子崇拜李延壁,愛屋及烏,也聽不得人說李蘭修不好,他氣呼呼地說:“李峰主俊美無雙,他的兒子怎麼會是個醜八怪?”
“他若不是醜八怪,為何整日戴着面具?”
“是啊,孤雲子,你說說,他若不是面目醜陋,為什麼要遮遮掩掩?”
孤雲子嘴巴笨,期期艾艾說不出話,看向置身事外的楚越,“師弟,你說,李公子是美還是醜?”
楚越端着一本吐納之術的書翻閱,頭也不擡地說:“他是美是醜,我都沒興趣。”
孤雲子氣得無話可說。
晌午的日頭西沉,外門弟子除了自身修行之外,還要做些外門的雜事,砍伐樹木,打掃各個殿堂。
四人分到打掃最大的演武廣場,廣場足百丈長,鋪着青石闆地,寬敞恢宏,這麼大的廣場,四個人是掃不過來的,執事給演武廣場撥了兩組人。
楚越一邊掃地,一邊調整氣息,練習吐納之術。
另一組為首的男子沒穿道袍,穿得一身錦衣,長得相貌平平,氣質很張揚。
他們四人來得很晚,到了後便坐在演武場的椅子上,掏出茶杯茶盞來喝茶。
圓頭師兄滿面含笑走到幾人身前,點頭哈腰地問:“周少,你們來了啊。”
周少理都不理他,握着個小茶壺往嘴裡倒茶。
圓頭師兄直起身子左右張望,笑着說:“周少,演武場太大了,我們打掃完要明日了,要不勞煩你的二位朋友幫幫我們?”
周少身後的跟班,揮起手一個巴掌掄在臉上,打得圓頭師兄轉幾個圈,一屁股跌坐在地。
楚越打量着幾個人。
孤雲子湊到他身邊,小聲地解釋狀況:“周少從來不幹活,他的任務都是别人幫做,我們都幫他們做了好多次了,誰跟他分在一起就自認倒黴吧!”
那邊周少将茶潑在圓頭師兄身上,不屑一顧地說:“什麼東西?讓你給我幹活,是我看得起你,别給臉不要臉!”
“你們這幫下賤玩意,别人想給我們周少幹活,都輪不到他們,這麼好的事攤你們身上,還推三阻止!”
兩個跟班對圓頭師兄一頓拳打腳踢,圓頭師兄抱着頭,嘴裡連連求饒,連手都不敢還。
孤雲子神色不忍,抓住楚越的袖子挪開目光,“你别沖動,周少背後有靠山。”
楚越盯着跪地求饒的師兄,微蹙眉道“欺人太甚。”
“誰讓我們都沒有靠山呢?”孤雲子重歎口氣,拍拍他的肩膀,“你以後離周少遠點,你剛入門,惹不起他的,他舅舅是紫台峰的内務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