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将劍還給孤雲子,冷淡道:“随他。”
孤雲子吓得六神無主,抓住他的袖子勸道:“你快去給周少賠禮道歉,他真的是李公子的人,你得罪了李公子,以後可怎麼辦啊!”
“是啊,楚師弟,不要逞一時的英雄,李公子我們這種人惹不起的。”圓師兄愁眉緊鎖,跟着一起勸。
周圍弟子也紛紛低聲議論起來,言語間全是對李蘭修的敬畏和恐懼。
“李公子可是李峰主的獨子,脾氣古怪,手段狠辣,得罪他可沒好果子吃。”
“是啊,聽說之前有弟子說了句李公子長得醜,被他吊起來打得半死。”
“還有上次,那個外門弟子隻是無意間冒犯李公子,結果被罰到絕地挖礦五年,最後連命都沒了。”
衆人對李蘭修的種種傳聞了如指掌,每一個傳聞都讓他們的聲音更低,目光中透露出深深恐懼。
長老表情微妙地看着這一幕,忽然福至心靈,走下台階朗聲問道:“楚越,你的奴印是何人種下?那人可是強迫與你?若是強迫與你,你且說來,我為你做主。”
衆人聽得糊裡糊塗,都不明白長老是何居心。
楚越聽明白了弦外之音,他神色恬淡地盯着長老。
長老一臉正氣凜然,手中的拂塵一拂,“你放心,老夫向來公正無私,眼裡不揉沙,絕對不容仗勢欺人,恃強淩弱的人敗壞宗門聲譽。”
就差點名李蘭修的名字了。
楚越似乎被他打動了,阖下眼沉思狀。
長老走到他身前,微微一笑說道:“你若覺得老夫的職位不能為你做主,還有千機峰的薛峰主,他是老夫的至交好友,在宗門内一言九鼎,他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楚越看向他,擡手抽開脖頸黑色的繃帶,露出頸側奴印的全貌。
鮮紅的小印章,李蘭修三個字,字迹清晰。
周圍的弟子滿臉震驚,孤雲子的下巴都快驚掉了,随後大家議論紛紛。
“那是李公子種下的奴印,楚越竟然是李公子的人!”
“楚師弟有李公子做靠山,難怪他修行進度如此驚人……”
“李公子果然慧眼如炬,能有這樣的天才做奴隸!”
衆人對楚越的态度瞬間轉變,方才又是害怕他,又是說他是内奸,現在看着他眼神充滿羨慕和敬佩。
“楚越被李公子收為奴隸,果然非同凡響,能被李公子看中的人,必然不簡單!”
周少嫉妒得面目猙獰,直勾勾盯着楚越脖頸,心裡頭嫉妒與恐懼交織,嫉妒楚越竟然能給李蘭修做奴隸,這種天大的好事,怎麼就落不到他頭上?
恐懼是他深知李公子的手段,他得罪了楚越,李蘭修要拿他是問。
有一道細微的聲音提出異議,“長老方才的意思,是李公子強逼楚越做他的奴隸?”
“不是吧?給李公子做奴隸那麼好的事,搶破頭都擠不上,用得着強逼嗎?”
長老滿意地點點頭,楚越出乎意料地識相,他散發出靈力震懾全場。
頃刻間廣場裡鴉雀無聲,長老環視一圈,鄭重其事問道:“楚越,我問你——”
“可是李蘭修強逼你種下奴印?!”
滿場嘩然。
李蘭修是否強迫楚越種奴印不重要,重要的是長老在衆目睽睽,大庭廣衆之下問出這個問題。
宗門的門規之一,不允許恃強淩弱,罔顧他人意願種奴印,若違反此規,皮肉之苦姑且不論,還要到苦寒之地挖十年的礦。
長老是在當衆揭發李蘭修違反宗規。
衆人不約而同看向楚越,他擡手摁在側頸的奴印,輕描淡寫地道:“我自願的。”
長老瞠目結舌,一時無言,難道是他剛才的暗示還不夠明顯嗎?!
楚越微側過頭看向他,蹙眉困惑地問:“長老方才何意?”
長老明白過來了,他是被楚越給玩了,年紀輕輕心機如此深沉,演技比起他們這群老狐狸不遑多讓。
他想讓李蘭修倒黴沒成功,反倒是把自己的腚露出來了,衆人可聽得明明白白,身為外門的長老,又是李蘭修的長輩,他恨李蘭修恨得竟然憑空捏造,真是令人作嘔!
“好!好!好!”
長老氣極反笑,怒視楚越說道:“真是好一個忠心耿耿的奴隸!回去告訴你的主人,我等着看他這出戲怎麼收場!”
楚越面色平靜地穿過人群,向居所的方向走去,衆人豔羨的目光落在他脖頸上鮮紅的奴印上。
仿佛他們看的不是奴印,而是彰顯的榮光。
孤雲子連忙跟在他身後,欣喜呐喊道:“你是李公子的奴隸,我們有靠山了!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們了!”
圓師兄滿臉喜色,亦步亦趨地跟着楚越,終于在人群裡擡頭挺胸走路了。
“李公子的眼光果然獨到,被他選中的人注定不凡!”
“楚越能得到李公子的賞識,真是天大的幸運!”
楚越垂下的寬袖掩住攥緊的雙拳,手背和手腕的青筋暴突,清晰的指節泛白,他隐忍到了極緻。
無人理解這種屈辱。
李蘭修賜予他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