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修哧笑一聲,摸摸那個狐妖的頭發,“不能說便不說。”
狐妖被他溫柔的動作迷得七葷八素,掰開同伴的手,說道:“真君的洞府在此處向南的百裡的風煙裡,那兒可漂亮了。”
連師兄趕緊記下地址,看李蘭修的眼神欽佩至極。
楚越手臂半抱着懷裡的刀,靠在牆邊阖着眼,安靜地等他辦完事。
江九思掌中捏着一枚符篆,時而松開,時而握緊,這枚符篆能将修為低于他的修士殺于無形,是薛悟究交給他的底牌,萬不得已時便用這張符篆。
透明的符篆灌注薛悟究的靈力,在手掌之中微涼,他忽然緊緊地攥住。
他擡起眼,李蘭修微仰着頭,正在欣賞高台狐族的寶物,下颚的弧度像彎幹淨的弦月,脖頸淺紅的傷痕隐約露出一半。
四海商會的江家是巨富之家,江九思貴為江家子弟,見過的美人如過江之鲫。
他對美色有超乎常人的抵抗力,薛悟究要将修真界第一美人許配給他,他都能不為所動地拒絕。
可方才他見了李蘭修,抵抗力煙消雲散,仿佛着了魔似的,目不轉睛盯着李蘭修看。
江九思深深地吸口氣,低聲道:“師尊,我不信他是大奸大惡之人,其中定有誤會。”
他掌中一用力,碾碎那張符篆,再道:“徒兒辱命,回宗之後任憑師尊處罰。”
李蘭修賞完狐族的寶貝,瞧向傳送台的陣法。
狐妖們面面相觑,黑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一個狐妖小心翼翼地說:“仙長若留下來,這靈狐聖境裡的寶貝都是你的。”
“仙長留下來好不好?”
李蘭修目光挪到衆狐妖身上,“你們想我留在這?”
狐妖們齊刷刷地點頭。
李蘭修一頓,輕柔冷冽的語氣說:“可是我留在這會不開心,我不喜歡受制于人的日子,若是這樣活着,不如死了。”
狐妖們一愣,頓時緊張起來,他們妖性敏銳,察覺到他“不如死了”時的堅決,紛紛湊近他,急切地勸說:“仙長别說這樣的話,你留下來,我們會為你做任何事。”
李蘭修不為其所動。
狐妖們互相對視,似乎在權衡利弊,當中的狐妖鼓起勇氣問:“若仙長走了,還會回來嗎?”
李蘭修微微搖頭道:“不會。”
這個回答冷血至極,連騙都不肯騙一下,狐妖們目露不舍,有幾個可憐巴巴地抽着鼻子,可還是一同後退一步,讓開進入傳送高台的台階。
李蘭修轉過身看向幾人,下巴一揚,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連師兄依依不舍地看着狐族的寶物,登上高台站在傳送陣法中心,催動靈力便消失了。
處玄随後,走到李蘭修身邊時他似笑非笑說:“狐族如此喜愛小師弟,小師弟何不留下當個贅婿呢?”
說罷,他突然湊近李蘭修,聞了聞他的衣領,當着衆狐妖的面說:“一股子脂粉的味道,師弟洗洗澡吧。”
李蘭修白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他趕緊滾。
處玄一走,江九思走過李蘭修身邊,重重地握住拳頭,他目不斜視踏上高台,催動陣法離開。
靈狐聖境隻剩下楚越和李蘭修,楚越依然靠在牆邊,笑起來很清冽:“公子先走,我來斷後。”
李蘭修掃視他一遍,走上陣法離開。
狐妖們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圍在高台下眼巴巴地看着他消失。
他們沉浸在很好聞的仙師離開的悲傷裡,忽然眼前一黑,一道挺拔的身影在他們眼前站定。
這位仙師的朋友,掃過他們一圈,選定方才手伸進李蘭修衣服裡撫摸的那位狐妖。
楚越握住狐妖的那隻手腕,眼神專注,輕輕觸碰手心的皮膚,仿佛是在感受什麼。
狐妖們咯咯嬌笑起來,原以為他是正人君子,不受狐族的魅惑,沒想到留下來是想要淫樂。
原來是個假正經的。
被他觸碰的狐妖笑得厲害,楚越低下頭嗅聞他的手心,除了濃烈肮髒的脂粉味,什麼味道都沒有。
“仙長要留下來玩麼?”那狐妖順勢去摸他的臉,還沒碰到他的臉頰,眼前寒光一閃。
雪白玉潤的手臂向上飛起,劃出一道弧線“砰”地一聲落在高台。
楚越收刀入鞘,躍上高台,單手仗刀踏在正中心,刀尖一滴血砸在閃着金光的陣法地面。
随後消失不見。
一切發生在須臾之間,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靈狐聖境的傳送陣法通到綠蔥蔥的山澗,有山有水,風景如畫。
不遠處的溪邊,一行人正在等楚越,李蘭修俯身在溪水裡洗手,背影勻亭修長。
楚越半跪在他身邊,撥弄着流淌的溪水,“公子,那老魔必然還會找我們麻煩。”
“讓他找。”
李蘭修求之不得,隻有黑蛟真君找他們的麻煩,楚越才會掉到古墓裡,遇到他命定之中的玉女宗聖女。
然後,如同原書的劇情,他們翻雲覆雨,春風一度,再等黑蛟真君瞧上聖女,非要強娶聖女為妻,到時候便是黑蛟真君的死期了。
楚越側頭看着他,“公子臨危不懼,必然胸有成竹。”
李蘭修意外地瞥他眼,“你還會說這些話?”
楚越低下頭,似乎是難為情,笑了下道:“周夫子生前教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