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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幽幽,竹影婆娑。
謝清徵心想:“若不是自己一手拎着掃帚,一手摟着滿是血污的狐狸崽子,這幅畫面應當會更美好。”
也曾設想過,再次相見,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誰料還是和之前差不多,她狼狽不堪,對方出塵若仙……
一曲畢,她的内息恢複如常,丹田處不再難受,胳膊也止住了血。
她低頭看懷裡的狐狸崽子,狐狸崽子身上零零碎碎的傷口也在慢慢愈合。
那些琴聲似乎帶有療愈的效果。
小狐狸從她懷裡探出毛茸茸的腦袋,琥珀色的瞳仁中倒映出莫绛雪的身影。
竹林斜陽中,莫绛雪站起身,收琴。
她帷帽外沿的輕紗掀起,并未掩面,眉目清寒,肌膚勝雪,氣色看上去好了許多,越發顯得湛然若仙。
謝清徵抱着狐狸,朝莫绛雪深深一揖:“謝謝莫長老。”
入了璇玑門,她很自覺地改了個稱謂。
莫绛雪瞧着她身上黑白相間的道袍,又瞧向她懷裡的狐狸,隻說了一個字:
“髒。”
小狐狸聞言,發出輕微的嗚咽聲,埋起腦袋,重新縮回謝清徵懷裡,默默梳理舔舐自己的毛發,不敢再看莫绛雪。
那人的衣衫皓如白雪,相比之下,這隻滿是血污的小狐狸看上去确實不怎麼幹淨。
謝清徵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小狐狸身上的血痕,讪讪道:“别這麼說嘛,它能聽懂人話的,會傷心的……”
莫绛雪轉身往碧水寒潭的方向走去。
“很髒,帶它去洗一洗。”
“别聽别聽。”謝清徵捂住小狐狸的耳朵,跟上莫绛雪的步伐,“我聽說您在閉關療傷,是最近出關的嗎?您的身體還好嗎?”
“還好。”
一路上,沒等莫绛雪問,謝清徵主動交代了自己這半個月的經曆——
說到天樞宗和自己的身世時,語氣迷茫;說到蕭掌門收她入璇玑門時,言語流露感激之情;說到那個虐待小狐狸的少女時,言辭又是忿忿不平。
她說得娓娓動聽,連懷裡的小狐狸都伸爪撥開了她的手,想認真傾聽她說的那些經曆,莫绛雪卻是不動聲色,自顧自走在前面,好似完全不在意她經曆了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叮囑她道:“以後用了萬象步,先調勻氣息再坐下。”
謝清徵問:“什麼是萬象步?”
“适才你疾跑的步法。”
“可我剛剛隻是覺得打不過,本能地溜之大吉……”
并未特意使什麼步法。
莫绛雪道:“或許你母親教過你。”
“這樣嗎,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