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比分來到28:27。NSTC必須再拿一分，而法政大學則還要拿下兩分，才能夠徹底拿下這一局。

在法政大學隊長的眼中，排球場是一個有xyz的三維坐标圖。對面打過來的球會落到哪個坐标、起跳揮臂扣球自己應該位在哪個坐标，扣球之後，球的落點又會在對面場地的哪個坐标。這一切，他都可以預見。

而像隊長這種越打越精神、又注重飲食健康，會比自家後輩起得更早、去多跑七公裡訓練自己體力的家夥。沒錯，他根本沒有什麼弱點。如果硬要從中吹毛求疵地挑出一個來，他的弱點，是他那群沒有戰術指揮、就好似人偶那般，一動也不動的所有隊友。

秃鷹群在忒彌斯的周圍盤旋，他們不屈服于忒彌斯，仍然不斷地嘗試進攻，似乎永遠不會停歇。

NSTC的扣球飛過來，是尾白的攔中快攻！這一球是“病痛”，隊長斜身側撲，單手将球救起，駁回。

間隔不超過三秒鐘，星海打點超高的扣球又打了下來！這一球是“災難”，隊長将球托起，傳給隊友，駁回。

──就如隊長先前承諾會“捍衛教練的指導”那樣，他會全力以赴奮戰到最後一刻。

當感受到痛苦的時候，時間就會慢下來。

打到第二局後半，NSTC這群高中生，可以非常深刻地感受到，他們每往前走一步，都快把自己的肺喘出來了。

但是，無論是佐久早也好、尾白也好，狀态終于回溫的星海也罷。哪種扣球，都會被法政大學的隊長接下來。

發球哨音吹響，法政大學的主攻手跳發打了過來！

NSTC體力最好的就是古森。不過，古森體力再怎麼汪洋似的，也不可能脫離人類的範疇。古森今天已經幫自家隊友擋了許多的扣球，他還要維持高精準度的一傳，根本是天方夜譚。這一顆發球，古森已經盡力往左邊的球柱打了，可是球還是飛了出去！前排最左邊四号位置的佐久早，瞥了一眼那顆被自家表哥接起來，旋轉着飛往場外的球，完全不帶猶豫地躍出了場外，把球高手救了回來。

後排最右邊的星海和前排中間的尾白和角名，同時助跑想要把球打回去，但是因為今天實在跳太多次了，這三位同學飛到一半瞬間洩力，紛紛在内心咆哮──膝蓋好痛，動不了啊！

佐久早才剛高手救過球，他不可以二次連擊。

誰能扣球？誰還能扣球！隻剩下後排中間的赤葦了！

“赤葦……！”

“赤葦！”

在這一個瞬間，場上所有選手的目光，都集中在赤葦的身上。

赤葦擡頭盯着那顆旋轉着的排球，周圍的喧鬧聲消失掉了，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和那顆球。

接着，赤葦開始助跑，然後，他起跳，黑色的發絲飛揚。球在他的掌心下發出沉悶的響聲後，擦過法政大學起跳雙人攔網的前輩的指尖，飛到後面的場地！

其中一隻秃鷹從群體中脫離，俯沖而下，速度快如同閃電。他的羽翼閃過了忒彌斯鋒利的劍刃，下一刻，天秤被利喙擊中，徹底碎裂開來！

這是先前在打訓練賽的時候，尾白和佐久早教給赤葦的──攔中飛出底線的touch out！

赤葦落地，氣息微喘。

“……”

法政大學的球員們誰能想像得到對面的二傳，竟然還會扣球！會扣球就算了，扣得和自家的隊長還一樣好。而這一顆扣球各方面的坐标，都過于“獨特”，他們被輸入的既定指令，無法解析，無法演算，無法……！

過多的“無法”最終造成了比賽的失利。

主審裁判吹哨，宣布NSTCvs法政大學第二局，以29:27拿下。兩隊收隊到網前握手。

隊長回頭望着在場外滾了幾圈的排球，然後，他垂眼扯下發帶，揚起嘴角，心想，這一球，是實力的證明，是團隊精神的證明，是潘多拉盒子裡的“希望”，更是打破聽從指令桎梏的“獨特見解”，所以──他批準。

隊長又擡眼看向電子計分闆，交查質詢過NSTC非赢不可的證據、交查質詢過法政大學必須輸掉的證據，他心服口服迎來這份得來不易的敗訴。

秃鷹群看見忒彌斯放下了破損的寶劍與天秤。天際的狂風緩緩減弱、暴雨跟着停歇；烏雲散去，陽光露出。秃鷹群不約而同地上前、栖息在了忒彌斯的發梢和肩膀上。其中一隻秃鷹還展開翅膀，用喙叼起了被風吹落在地的蒙眼布，再次振翅高飛回到忒彌斯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