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明引隻是搖了搖頭。
“我無法左右雲天的意願。”
早在他和雲天告别之時,便隻希望他能自由自在,不被任何人所束縛。
“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走?”
“抱歉雲天。在世人眼中,明引一直是受人尊崇的仙尊,唯有此時,我隻是我。我要等一個人。”
“以後你會遇到很多人,但是唯有一人,當你遇到時,你便知曉,你等的就是他。”
“我不懂,哥哥不是我等的那個人嗎?”
“是,卻也不是。那是不同的。”
此後千年,他在靈晶之中偶有清醒。
起初雲天抱着靈晶不肯離開,後來他同他告别:
“哥哥,我遇到了一個人,他說要永遠陪着我。”
雲天垂眸,羞澀地笑了:
“他便是,哥哥說的,那個人了吧。”
後來他安靜上前,無聲落淚,全然不同于以前委屈時,嚎啕大哭的模樣:
“哥哥,他騙了我,我等錯了。他想要的從來便是這個秘境、是其他,唯獨不是我……”
後來的雲天無法靠近此處,由赤霄把持時,他卻敏銳地察覺到了赤霄隐匿于偏執之下的情意。
隻是赤霄竟然欺壓雲天至此。
想到這,明引見赤霄還是如此執迷不悟,糾結于雲天屬于誰的模樣,擡眸,平靜的眸子陡起波瀾。
手下的劍也蠢蠢欲動。
“倘若你真的想救雲天,最好的法子便是我替他恢複仙力,你歸還掠奪的大部分秘境。”
“我可以淨化那部分魔氣,不會讓你影響到雲天的。”
他把赤霄的顧慮都打消了,欲要說話的赤霄一時沒了言語。
明引卻誤會了什麼,眉頭輕蹙,手指輕輕搭在長明劍上。
倘若他這樣都不願意,那麼他也不想再顧慮這許多,直接永除後患。
有他在,即使赤霄死去,他也能保證雲天不受被污染秘境的影響。
隻是到底不如赤霄心甘情願付出罷了。
赤霄卻未察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這是他想從明引口中聽到的。隻是真正聽到時,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雲天,你甯願死,也不想活嗎?你就這麼放不下他?我偏要讓你放下!”
那日,他看着雲天虛弱不堪的模樣,氣急敗壞道。
雲天沒有回答,一邊承受着魔氣的沖刷,一邊擡眸嗤笑。
之後雲天陷入恒久的沉睡,身形也變回幼童的模樣。
……
“哥哥,我什麼時候可以長大?”
赤霄設計,欲要獻祭仙家子弟給雲天續命。
聽到縮小後雲天的話,他溫柔一笑,哄道:
“很快,很快我的小雲天會長大的,哥哥保證……”
……
他早已後悔,卻沒有回頭路了。
他隻能拼盡全力去彌補。
在明引出現的一刹那,他便想好讓明引去救雲天。
這是對雲天最好的法子了,不是嗎?
比獻祭弟子,而後他獨自背負罪孽,離開贖罪要好。
因為他擔心他離開以後,沒有人能陪伴雲天。
雲天渴望陪伴,他一直知曉。
現在雲天心心念念的人回來了,他便沒了用處,可以安心給雲天賠罪了。
想清楚後,他垂眸,叫人看不清神情:
“好……”
聞言,明引搭在劍上的手指這才垂落在側。
他一揮手,便将在場三人送出雲天幻化出來的秘境。
正為陸晖護法的弟子驚奇地發現,陸晖醒來了,連忙塞丹藥的塞丹藥,輸靈氣的輸靈氣。
在前方厮殺,才被換下的景從見狀,迫不及待地抱着他後怕道:
“回來便好,回來便好……對不起,哥哥現在才知道,從前種種于你而言,是多麼的殘忍。”
陸晖仍舊沒理清楚情況,卻下意識緊緊回抱着,安慰道:
“我說過,我會活着回來見哥哥的,我舍不得。”
隻是昏迷的最後一刻,他都不住在擔憂,他被吞噬了,哥哥怎麼辦,卻不知曉他為何安然無恙出來。
感受着身體運行無滞澀的靈脈,陸晖摸不着頭緒。
雲天呢?
他安然無恙地出來,是否是雲天出的手?
他此番到底成功與否?
秘境外洶湧而來,卻突然失去自愈能力的靈獸群似乎給出了答案。
秘境的中心處,碧藍的海緩緩泛起漣漪,一圈圈地向外擴散着充裕的靈氣。
彷佛一夜春風拂過,枯萎的靈植重複生機,弟子們枯竭的靈氣也得到了補充,靈獸群節節敗退。
密林蔓延的迷霧緩緩飄散開來,逐漸不見。
灼灼朝晖透過枝葉罅隙,久違地重返此地,投下道道光束,襯着恢複靈智的靈獸們的鳴叫,一派繁榮的景象。
弟子們興奮地圍着陸晖,崇拜道:
“你救了大家,是修真界的英雄!”
以身入局,不懼危險,好似他揮劍那般,叫人恍惚得見光焰萬丈的日輪。
其晖煌煌,卻不覺刺目,帶來的不是毀滅,而是希望。
景從欣慰地看着萬般稱贊淹沒的陸晖。
他沒有忘記,原本劇情中,此時會被人人喊打的陸晖。
現在,陸晖沒有被陷害,他沒有因為背鍋犧牲和陸晖決裂。
不管前幾個世界經曆多少次,他都不得不感慨:
這真是,像夢一樣啊……
還好,他們握住了彼此的手,從此不論生死,再沒放開。
陸晖卻沒有自得,仍舊恍然。
想到方才那個無比強大的男人,他仍然覺得不可置信。
他不禁回頭,望着身後一如雲天幻化出來的幻境中心處的海面。
那裡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想必一定是驚天動地的吧。
……
正如重新煥發生機的幻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