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程洛帆反問。
“不是小帆,”鐘楚拍拍胸口順氣,“你、跟……空氣先生說話的時候,能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
真的很瘆人啊!!
程洛帆伸手捂住唇,一雙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她。
鐘楚:“……”拿你沒轍。
“嗯,”秦斯和沒在意女生間的悄悄話,講起他的想法,“你缺的那枚紀念币,我應該可以拿到。”
雖然稀缺,但在那個時候,接觸到的概率總要比幾十年後大。
“……哦,是嗎?”程洛帆看了看他身上樸素簡單的穿着,怎麼着都不像能接觸到這類東西的,但還是禮貌把他的話聽了下去,“所以呢?”
“所以,既然我可以往返現實與過去,”秦斯和現身說法,“那我可以把它帶過來。”
“然後,交給我?”程洛帆指指自己。
秦斯和點頭。
哇塞,好理想主義的想法,聽起來簡直天衣無縫。
如果不是程洛帆差點感激涕零準備跟他握手緻以崇高謝意——
然後發現,根本握不住。
……
猶如一瓢冷水傾倒。清醒了程洛帆病急亂投醫的遐想。
秦斯和現在可是以虛拟形态出現的,或許他真的能夠找到那枚銀元并且帶來,可她又能怎麼拿到。
“謝謝你的好意,”程洛帆并不認為這個方法可行,“可是别忘了,我們根本沒辦法接觸,我拿不到。”
一直在說話的青年低頭沉默。
此方法也行不通,程洛帆神色黯淡,瞥見青年突然沖出了前廳。
程洛帆:“?”
哎不是沒辦法可以想用不着跑啊——
?
秦斯和沒有走遠,他隻是走到了院中,在院中那棵老槐樹旁便停下腳步。
每個人都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個體,存在着細微卻足夠顯著的特征。
同理,這世間萬物一樣,樹也一樣。
樹會随着時間生長,但上面的某些痕迹不會改變。秦斯和擡手附上樹身,憑着記憶,很快找到某處:“這裡。”
鐘楚看程洛帆沒再說話,以為她這自說自話的毛病終于停下,誰知道話不說了,人又沖了出去。
鐘楚:“?”
程洛帆小跑到老樹旁,看秦斯和手指的位置:“這裡怎麼了?”
那裡是一處彈孔。據說是當年更早些時候組織裡的同志用廢子彈練習瞄準,結果不小心走火擊中了樹,又因為子彈嵌入過深,無法在留住當時還小的樹的前提下取出,幹脆就留在了裡面。
誰也不會想到,當年無心留下的小樹,會在多年以後,派上确認的用場。
“我知道這棵樹在1933年的位置,”秦斯和低頭,用腳踢了踢樹根上的浮土,“這棵樹現在還在,周圍還建了這座祠堂,證明這些年至少沒有過太大幅度的移動。”
“既然如此,如果我把那枚紀念币埋在樹下,幾十年後的你應該可以拿到,”秦斯和舉例,“類似于……出土的文物。”
盡管經曆了時代的變遷,但總會有撥雲見日的那天。
“對啊。”程洛帆拍了下手,眼裡頓時有了光亮。
“其他的,我也幫不上什麼忙,”秦斯和動了動自己能流暢穿過樹幹的手,雖然虛幻,可至少仍存在着,“就當,是對你救了我的感謝。”
青年的語氣格外真摯。真誠到哪怕是天方夜譚,隻要他說了,也一定能夠實現。
至少有一瞬間,程洛帆打心眼裡相信。
秦斯和又想到了什麼:“不過……”
“這可不行,太貴重了,”盡管話這麼說,程洛帆卻也知道那枚紀念币的價值,因為一個不經意的意外式舉動就這麼收下,她心裡過意不去,“這樣吧,你說個條件,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程洛帆正興奮着,還真自說自話上起來:“不過想想,以我的時間線,似乎也幫不上你什麼。”
時間可以流逝,但哪兒有倒回的道理。
“你先别激動。”秦斯和實在不忍心打破她現在的美好心情。
程洛帆連連同意,仍然欣喜:“對了,你剛說,不過什麼來着?”
“還有一個問題。”秦斯和放下自己虛幻的手。
“……什麼?”
程洛帆心揪了一下,總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
青年接着說:
“我應該,也沒辦法控制離開。”
-
程洛帆感覺,自己雖然腳踩大地,但心已經坐了不知道多少趟過山車,随時都有被人按下啟動的可能。
七——上——八——下——
……
秦斯和一語中的。他回不去,一切幻想的前提全是白搭。
程洛帆來回踱步,倒讓鐘楚差不多适應了她的舉動,不慌不忙坐在一旁,甚至還拍了拍身邊:“小帆,兩個小時了,累了吧,歇會兒?”
鬼片,但喜劇。
“是不是哪個環節出錯了?”程洛帆坐下,仰頭問秦斯和。
後者搖頭。
從來到這裡開始已經是這個沒有條理的基調了,就沒有過環節,哪裡來的有錯一說。
“環節?”鐘楚覺得自己的神經已經成功受到了影響,居然能偶爾搭上幾句,“環節要是找不出錯,要不試着從源頭找找看?”
“源頭……興許可以。”眼下無論什麼方法,程洛帆都想試試,“跟我來。”
她帶着秦斯和走到最初出現這一切的位置,那裡的櫃子和暗格已被移開,隻剩下一面光秃秃的牆,連和玉佩适配的凹槽痕迹也沒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