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活着?”
程墨大為意外,從她記事以來,舅母留給她的就是個孱弱的病秧子形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逢年過節露一面。
十歲那年聽聞她病得快不行了,自那以後大表哥就再也不曾來過她家。
紅霞心一顫,徹底死心了。
“不錯。尚書夫人還活着,是莫及,不對,郭青雲當年求着我,讓我幫他照看。”
“所以,你反用他娘威脅他替你辦事?你是郭尚書的人,他是大公子,也是你的主子,你倒是膽大。”
聞言,紅霞眼裡閃過一絲鄙夷:“他算哪門子主子,為了一個女人甘願入皇城做太監,就連郭尚書都已當他死了,他成了一個廢物,這皇城中最低賤的人,哪裡還是什麼主子?”
“他為了淑妃入得宮?”程墨還是忍不住問道。
紅霞點頭,急道:“他們之間的事我不清楚,我被老爺派來照看淑妃的時候,郭青雲已經化名為莫及了。”
黑暗裡是一陣沉默,紅霞忍不住道:“饒了我吧,知道的我都已經說了。”
“還有一個問題。”
紅霞如釋重負:“您說。”
程墨問道:“尚書夫人在何處?”
……
半個時辰後,程墨出現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牆角。
此處是聖懷帝的寝宮。
白日裡,她見到聖懷帝的第一眼就恨不得立即動手殺了他。隻是那時殿中有蕭灼、霍譽他們在,她不想給這些人帶來麻煩,更是不想讓他們阻了她的行動。
老皇帝此人,程墨之前從未見過,可這些年他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裡,夢裡老皇帝猶如暗夜裡的惡鬼,張口吞噬她的家人,父親、母親、長姐、兄長、二姐姐,她右丞相府上下……
她在荷燈想成為紅階之後的目的,就是為了刺殺老皇帝,在皇城中防火一把燒了他的寝殿,将他的屍體燒成灰燼!
在還未成為紅階之前,程墨覺得她可以忍,可在見了老皇帝之後,她覺得一刻都忍不了。
一行侍衛巡邏而過,程墨在他們消失在道路盡頭後,從牆角溜了進來,她的腳下輕點,落地無聲,幾個起躍來到寝殿後頭的窗下。
此時已是子夜,萬籁俱寂,她悄然擡起窗柩朝縫隙裡望去。
殿中很安靜,皇帝的寝宮并不是一片漆黑,哪怕老皇帝去睡了,周遭也會點上幾盞明燈,一個掌燈的宮女坐在燈台邊昏昏欲睡。
程墨手中飛彈,一塊從草地裡撿來的小石子瞬間打中宮女的頸部,她的腦袋一歪,徹底暈死過去。
等了片刻,程墨小心地翻入窗台,入了寝殿。
老皇帝的寝宮裡布局華麗,目之所及是這世間最頂級的珍寶字畫和擺件,任何一件流落在外都能被争搶地頭破血流,在這裡卻是随意堆砌。
程墨一步步,無聲入内。
寝殿很寬敞,從窗台到老皇帝就寝的龍床這條路,程墨走得很漫長。
她從發簪上拔下之前的那根金簪,在距離龍床還有幾步之遙的距離時停了下來。
程墨驟然蹙眉。
床上沒有呼吸聲,老皇帝不在?
先前她敲暈紅霞之前特意打聽了今夜老皇帝沒有翻牌子。
事實上紅霞透露,除了皇後娘娘,老皇帝無論是翻了哪位妃嫔的牌子,老皇帝素來不會留在妃嫔宮裡過夜。哪怕是淑妃這般得寵的妃子也是如此對待。
可他不在寝殿,程墨撲了個空。
程墨盯着空蕩蕩的龍床,沉了沉眸,看來她今天是不能成事了!
顧不得失落,程墨準備快速離開,隻是剛走了沒幾步,她又猛然回頭。
龍床外的床踏上,整齊的擺放着老皇帝的金線龍靴。
老皇帝不在,床邊為何會擺放靴子?程墨不認為備用的靴子會被宮女随意擺在此處。
程墨轉身,重新朝龍床靠近。
她踩上床踏,打量着近在咫尺的龍床,上方、下方,每個角落都沒有放過。
忽然,程墨在俯身靠近床底的時候,聽到了一絲淺淺的呼吸聲。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腳底竄上頭皮,程墨緊緊盯着空床,難不成這底下有人?
程墨在床上摩挲了一陣,很快找到了一根以錦線梳理成形的繩索,繩索的盡頭連接着床沿的一個環扣。
程墨握着繩索,無數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
‘撲通、撲通’……
程墨的心跳聲逐漸加快,思索片刻,她把心一橫,當即拉了下繩索。
‘咔嚓’一聲,床闆突然彈開,底下是一條深不見底的階梯,與此同時,一聲爆喝從底下傳來。
“何人!”
是老皇帝的聲音!
程墨下意識放開繩索,彈回的床闆迅速關閉,她轉身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