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她隻能為溫行川而活,為這皇室的血脈而活,再無一點自由的可能嗎!
冷元初驟然清醒起身,什麼話都聽不進,大步走出靜霭堂。
恨自己無能的同一時間,冷元初在靜霭堂門外,在親王夫婦的眼前,被快步奔來的溫行芷撞倒——
下肋磕在門坎的一瞬,身心一并驟痛,她再也無法承受,失去意識前隻聽到林婉淑驚恐喊着“快傳府醫——”
……
仰止園内室,溫行甯第一個發現冷元初醒了,連忙招呼眼睛微紅的林婉淑過來。
冷元初撐着腰坐起來,看到婆婆似是哭過,動了動手拉住她,餘光卻落在跪在地上的李夫人,以及她身側,臉腫得青紫的溫行芷。
溫行芷撞上來時,冷元初來不及反應便暈了過去。現在痛感傳來,她忽然想到孩子。
“我孩子,還好嗎?”
看到婆婆再度落淚,握着她的手不發一語,冷元初心知肚明。
她第一個孩子,就這樣在她無意識間悄悄與她道别。
是她的錯,沒有保護好他。
大闆巷,孩子,她什麼都護不住……
壓抑的哭泣逐漸變成撕心裂肺的痛哭,聽得中堂外廳所有主子和仆人,皆為之心碎與哀傷。
現在已是子時,外間廳裡,鹹熵正躬着身子面向親王,小聲講郡王妃如今的身體情況及小産後的調養。
溫琅聽到冷元初的哭聲,心下亦是揪痛。兒媳是挑釁過他的底線,但事後回想,這般有脾氣有本事的孩子他更覺得有趣。動大闆巷實屬無奈,他早想過在别處彌補縱容她。
當他親眼看到冷元初摔倒,本能間起身,想要阻止這一切。可等來的,卻是門外侍女驚慌喊着“郡王妃裙下有血!”
他再無上位者的風度,第一次揚起手打了那個,與他毫無血緣關系的罪魁禍首。
一個久經沙場的悍将出手,哪裡是六歲小兒能承受得了,溫行芷不僅丢了牙,臉頃刻間腫了起來。
李夫人本是來看熱鬧,一時沒拉住本就頑劣的兒子沖去找嫡母,完全沒想過會是兒子将冷元初撞到流産!
她攔不住暴怒的親王,眼睜睜看到兒子被打吐血,痛心之餘不敢相信,親王對親兒子能下這麼重的手!
跪在這裡,雖是求郡王妃恕罪,但對冷元初失了孩子,溫琅失了孫輩,她隻覺暢快,在極度仇恨中扭曲着快意!
……
冷元初抱着一個軟軟的閃着大眼睛的奶娃娃,哄着她喚她“娘親”。沒想到娃娃在她懷裡扭動間開了口,說出一整句話:
“孩兒不孝,不能陪娘親繼續生活了。”
她不知所措,眼看孩子的光影逐漸消散,拼命去攥她的小手,卻是一場空。
“囡囡,别走,别走!”
驚呼間冷元初從夢中醒來,滿臉淚痕。她揉了揉眼,才看清坐在床邊的溫行川。
她用胳臂撐起上半身慢慢坐起,倚靠在床頭的靠墊,阖眼緩解夢中的悲痛。
溫行川既悲痛又疲憊。他連日馬不停蹄,從地方趕回首府,觐見結束匆匆回家急着見妻子,卻被母妃攔住,這才得知他期盼的孩子沒了,那個無數次在腦海中勾勒模樣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他聽到妻子入了夢都在呼喚孩子,抑住不斷上湧的悲傷,想要寬慰妻子,亦是寬慰他自己。
“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
“我們不會再有孩子。”
“初初!”
他知她自小産起情緒便不穩,不會計較她的氣話,起身想要把她摟在懷裡。
感知他的靠近,冷元初終于有力氣掀起眼皮,用盡她能使出的最大力氣,打了溫行川一個耳光。
連日入夢後的泣淚讓她聲音不再清澈甜美,可她還是用力向他喊道:
“溫行川,你逼我懷孕,就是為了用我的孩子,讓公公搶走我的大闆巷,是嗎!”
“初初!我沒有!”溫行川沒在乎她那無力的耳光,眼看她尚未恢複氣血的面龐越來越蒼白,慌忙捧住她的臉,卻被她用力扳開他的手指,甩走他的手。
“既然你和親王這般想要大闆巷,苦心孤詣算計我,那我,願用大闆巷,換一紙和離。”
“溫行川,這樣的日子,我過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