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趙琴蘭握着門把手,怒視兩人:“吵嚷什麼呢!”
“奶奶,這人拐着彎罵我笨!”江淩予松開拽着椅背的手,食指忽地戳在林轍肩胛骨處,撇頭又羞又憤地跟趙琴蘭控訴道,“他說我不動腦,說我腦子沒被開發過!”
“考六個零蛋的是誰?”趙琴蘭粗啞着嗓子反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成績差就不要怕别人說,小轍沒直接說你笨就是給你面子了,有空來這鬧騰不如多做兩道題!”
江淩予本指望趙琴蘭能訓斥林轍幾句,可她壓根沒站在自己這邊,甚至胳膊肘往外拐,反倒斥責起她來了。
江淩予怨憤地看了眼趙琴蘭,瞪着旁邊一副置身事外邊緣人模樣的林轍,氣不降更盛。
“還有,屋裡這麼黑怎麼學,不知道開燈嗎你們兩個?”趙琴蘭摸素着牆沿的燈光開關,一掌拍了下去。
屋内瞬間亮如白晝。
林轍眼眸漸漸有些刺痛。
他分不清是因為耀目的光線還是,亮光照耀下江淩予眼底燃着的火氣。
……後者的可能性略高一籌。
臨走前,趙琴蘭喊了聲江淩予的名字,警告道:“你給我消停點,跟小轍好好請教請教,同吃同住同學,怎麼差距就能這麼大。”
……
第n個十分鐘後。
林轍盯着除了名字班級一欄外空空如也的試卷,思索兩秒後将筆帽蓋上了。
“你——”
第一個音節剛發出,被江淩予扭頭無情打斷:“閉嘴。”
林轍一時讷讷,唇角翕動:“我——”
“把嘴閉上,”江淩予擡起頭來看他,表情更不耐煩了,“不想跟你說話,嘴閉上。”
林轍眨了眨眼,乖乖照做。
*
考試前一天的體育課。
一中的體育課本就管得松,又臨近考試,不少學生跑完一圈熱身就回教室複習去了。
對此教體育的孫老師也是睜一隻閉一隻眼,隻說讓他們進教學樓的時候動靜小點,别影響其他班正常上課。
這會兒原本幾十人的班級轉眼間就隻有十來個學生還留在操場了。
四人小團體也隻剩下江淩予和穆複川兩個,林轍和裴路欣早早便回了班。
“接一下,謝了!”
穆複川脫下校服外套随手往江淩予臉上一抛,打球去了。
日頭正盛,天邊雲彩已然被燒化,似火球般高高懸挂的太陽将風都吞吃得幹幹淨淨,連空氣也是稠乎乎的。
江淩予抱着穆複川的外套,找了個樹蔭處坐着。
彼時,球場上正進行着如火如荼的“戰役”。
灼灼日光燥熱氣溫也澆不滅少年人的好勝心,急促呼吸伴着流轉不定的籃球起起伏伏。
少年額前的碎發被淌出的汗漬打濕,津津汗水澆灌脖頸、T恤,沿着青筋暴起的手背滴落在滾燙地表的同時随熱浪蒸騰,消失。
看了一會,江淩予的上下眼皮便被困意席卷,開始打架。
江淩予兩隻手臂支在大腿兩側,托着腮沉沉阖上眼眸。
然而剛閉眼沒多久,江淩予就感覺有什麼東西踩在了她腳上,一下又一下,觸感軟乎乎的,像是,像是一個小肉球,還有點重。
江淩予暈暈乎乎地睜開了眼。
趴在她腳邊的是一隻漂亮的三花貓!
江淩予瞬間清醒了。
“诶,别,乖寶寶你别走啊!”
許是江淩予起身的太大動靜吓到它了,小貓忽地将兩隻肉乎乎的小爪子從江淩予鞋上縮了回去,連連倒退好幾步後溜進了香樟樹和圍牆之間的夾縫。
那夾縫不算寬敞倒也不擁擠,正好能塞得下她。
江淩予俯身蹑手蹑腳地追随着小貓鑽了進去。
夾縫的地面落了不少枯黃的落葉,一人一貓踩在上面,寂靜閉塞的狹小空間響徹清清脆脆的碎裂聲。
“乖寶寶,好寶寶,”江淩予蹲在地上,朝歪着小腦袋看她的三花伸了伸手,笑吟吟地哄道,“你好漂亮哦,别怕,到姐姐這來。”
江淩予耐着性子又喊了兩聲,而小貓卻始終不為所動,隻是站在原地歪着腦袋打量她。
“乖寶寶。”
江淩予一邊小聲念着一邊慢慢往前挪。
“她有名字,叫藏獒。”
一道清淩淩,慵懶中夾雜愉悅的男聲落在江淩予頭頂。
熟悉的音色讓江淩予愣神了片刻,随即擡眸向聲源處尋去。
靖鶴低垂着眸蹲坐在逼仄狹窄的牆沿,繁茂的香樟葉子遮掩了他半個身子。
黑色棒球帽将靖鶴的半張臉都籠罩在黑暗裡,讓人看不清他的喜怒哀樂。
“你小心别掉下來。”
圍牆目測大概有兩三米高,這樣的坐姿實在有些危險,江淩予光是看一眼就覺得後背冷汗直冒。
靖鶴眯着眼将視線從三花身上轉到眼前滿臉寫着擔憂的少女,悠悠笑着應聲說好。
下一秒。
靖鶴從牆沿一躍而下,穩穩當當站定在了江淩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