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走路不看路啊,想碰瓷?”靖鶴旁邊的男生幫腔道,語氣不善。
男生染了一頭乍眼的藍毛,發型做的是美式前刺,不過似乎做失敗了,軟塌塌的像是沒刺起來,,
靖鶴聞聲側身瞥了眼男生,神色依舊溫和,但男生分明從這溫和笑意裡嗅出一絲警告意味,低着頭嗓音也矮了下去,“不好意思靖哥,我多嘴了。”
靖鶴沒說什麼,隻是笑了笑。
江淩予擡眸又往男生那掃了一眼。
男生長得是一副娃娃臉,臉頰雙側有兩個深邃的酒窩,撇嘴的時候兩個酒窩若隐若現,人看上去既委屈又可憐,年級一看就不大,目測比靖鶴要小個好幾歲,大概是上初中的樣子。
但。
他身上的混混氣息很重,一點學生該有的書卷氣沒有,湊過來的時候江淩予嗅到了一股很濃的煙酒氣息,與靖鶴身上那股不相上下,而且聞上去好像還是同一個牌子的煙酒。
三人就這樣安靜地屏息了片刻,一句話不說,任由空氣在此處凝滞。
最後是江淩予先擡腳往左邊挪了一步。
“我們很不熟嗎?”靖鶴背對着江淩予倏地開口,低沉的嗓音裡有問責的意味。
見他就像見個陌生人一樣,他都主動跟她搭話了她卻一點要搭理他的意思都沒有,一句話沒說擡步就走,他又不是瘟神,躲他做什麼?
“招呼都不打”幾個字還懸在靖鶴咽喉,江淩予先一步反問道:“我們很熟嗎?”
兩人同時轉過身看向對方。
目光交錯之際,空氣流動加速。
靖鶴聞到了江淩予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同樣的,她也嗅到了他淺色襯衫上濃厚的尼古丁味道。
江淩予皺眉。
靖鶴喉口溢出很輕的笑聲。
“不熟的話。”靖鶴笑眯眯地盯着她吐出這幾個字。
看到靖鶴越來越明朗的笑意,江淩予卻覺得毛骨悚然。
她沒說話,等着靖鶴補後半句。
靖鶴突然背過身去,停頓兩秒後才意味深長地往她那撂了一眼,“上次月考你偷看我幹嘛?”
“而且不是一兩秒這麼簡單。”
“偷看了很久。”
“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嗎?”
靖鶴每一句話說得都很随意,就像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最後一個問題問得也很誠懇,端正的語氣就像他真的在求證某個學術問題的答案一樣。
但這語氣這态度,用在當下的場合和話題上,特别不合适。
“你!”江淩予被靖鶴說得面紅耳赤,指着他的食指氣得發抖。
就算她偷看他了,也不用這麼直言不諱地質問她吧,她要面子诶,說出去讓别人怎麼看她啊!
果然,聽靖鶴這麼說,藍毛立刻“喔”了一聲,用一副看好戲的眼神瞄了江淩予好幾眼。
“你……你沒證據别亂說,”江淩予放下手,長抒一口氣後幽怨地警告他,“我沒心情跟你吵。”
江淩予說完就要走,靖鶴輕輕揪了下她的馬尾。
力道不大,但攔人效果很好,江淩予很快回頭看他,但火氣也上來了,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蚊子。
……
剛才靖鶴就覺得她的狀态不太對,似乎憋着一股躁氣,本想着逗逗她沒成想弄巧成拙了……
不過,靖鶴很好奇,“誰惹你不高興了?”
江淩予不說話,就這麼無言地盯着他,像是在反問他:你說呢?
被這麼直勾勾地盯着,靖鶴一點也不虛也沒有不自在,甚至還沖江淩予挑了挑眉,似乎很享受這種被她注視的感覺。
“靖哥,咱們什麼時候回去?”藍毛低聲問道,這次怕靖鶴又嫌他多嘴,提起手邊的塑料袋在他眼前晃了晃,“内個……喬姐讓咱們買完東西就趕緊回,再不快回的話……”
藍毛咬了咬下唇,擔憂的語氣裡多的是忐忑,“飲料倒還好,就是再晚的話,那……那買的雪糕就化了,喬姐,喬姐她肯定要揍我的。”
“我保你。”
靖鶴拍了下藍毛的肩,視線仍舊粘在江淩予身上,唇角勾起。
“給你介紹個好玩的地,去不去?”他問她。
話題轉得這麼生硬和莫名其妙嗎。
江淩予有點摸不着頭腦,沒說去還是不去,反過來問道:“去哪?”
“保密。”靖鶴說完看了藍毛一眼。
藍毛心領神會,拽着江淩予的胳膊就要走,“靖哥說好玩的那肯定好玩,姐姐你快去吧。”
靖鶴這人挺難懂的。
江淩予還沒摸清他到底算好人還是壞人,不能确定他會不會做出偏激的事來,也不能确定他會不會傷害她,一方面跟他不熟,另一方面她對湘青這地界肯定沒他熟,萬一這人心生歹念給她弄進條鳥不拉屎的巷子……
想想都後怕。
“不去。”江淩予扯開藍毛的手幹脆利落地拒絕。
藍毛仰頭,有些尴尬地瞄了眼靖鶴,是“怎麼辦她不去”和“咱們還走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