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鶴齒尖一松,那煙便從他唇邊掉落無聲地砸在地上,灑下點點煙灰。
江淩予瞧了眼地上染着猩紅火光的東西,不明所以地看向靖鶴。
剛吸了沒兩口就這麼扔了?
靖鶴揣着兜用鞋尖将火光撚滅,語氣非常傲慢,“太難吃。”
“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糖。”靖鶴吐槽。
……還在演,江淩予不得不承認靖鶴還挺敬業,演得有始有終。
……
“看半天了,不玩嗎?”靖鶴倚着牆突然問道。
“……玩,當然玩,”幹巴巴站半天了江淩予也不好再裝下去,于是問,“你們這的收費标準是?”
“台位費按人頭算,15一小時,零食飲料價錢另算,如果不會打可以找員工教,免費,”說到這靖鶴輕啧了一聲,瞥頭看她,“不過你是老闆親自教,所以不光不免費,價格要翻倍。”
簡直奸商。
不過是15還是30對她都沒差,反正她一分沒有。
算了,大不了待會再打電話找路欣救急,江淩予點點頭,說:“你開台吧,錢等玩完給你。”
“什麼時候說要收你錢了?”靖鶴露出很訝異的表情。
這人演起來沒完了是吧。
江淩予白了他一眼,“不是你說是收費的嗎?”
“我說收費沒說收你的費,費用我出。”
“……”
江淩予真想打開靖鶴的腦殼看看裡面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說的話沒一句聽得懂的。
靖鶴笑了聲,慢悠悠地說:“我去給你拿飲料。”
——
見靖鶴在飲料櫃翻找了好一會,藍毛蹲下身湊過來,“靖哥你找什麼呢?”
“怎麼全是酒,可樂雪碧有嗎?”靖鶴問。
“好久沒進過了,靖哥您又不是不知道,來這玩的人都愛喝點帶濃度的酒,您說的那東西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得賣出去一瓶。”
既然那麼讨厭煙味,估計酒味也不會喜歡。
靖鶴“啪”地關上櫃門,問藍毛:“有除了酒之外的飲料嗎?”
藍毛剛想說沒有,轉念又想到什麼擡了擡手臂,說:“牛奶可以嗎,剛買的我還沒拆。”
“可以,謝了,”靖鶴抽走藍毛手裡的牛奶後還不忘補了一句,“回頭請你10瓶。”
而等靖鶴再回去的時候,窗台下已經沒有了江淩予的影子。
見靖鶴望着冷清清的高腳椅發呆,一旁打球的黃毛喊了他一聲,“阿鶴,那妹子接了個電話就走了,她說下次有空再玩。”
靖鶴噢了聲,情緒沒什麼起伏,平淡到像是早預料了一般,随手将手裡的東西丢給了黃毛。
“換口味了?”黃毛怔怔地看着手裡那瓶未開封的牛奶自言自語道。
*
街上。
過了12點,城市進入午休待機模式,日影昏沉,行人疲倦。
一接到林轍電話江淩予便立馬從台球廳跑出來往家趕,握着手機的指腹沁出細密的汗漬。
墓地離家不算近,她本以為兩人至少要到兩點以後才會回,這也太早了點。
緊趕慢趕,江淩予終于趕在兩人回來之前先一步躺在了床上。
剛想平複一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江淩予便聽到屋外傳來清脆的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耳畔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江淩予也愈發緊張和心虛。
“咚咚咚”的三下叩門後屋外響起林轍的聲音。
“能進嗎?”是小心詢問的語氣。
趙琴蘭似是嫌他多事,幹癟的嘴唇翕動一下後掌心已經擡起。
“我進了?”林轍又問道。
江淩予壓低嗓音回了個“嗯”。
“打電話的時候聽你聲音……”林轍剛一進門就發現了江淩予的不對勁,“你額頭怎麼出了這麼多汗,臉……臉也比出門前更紅了,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江淩予被林轍盯得心裡發毛,怕他發現她是裝的,抱着被子默默往牆角挪了挪。
“出汗是好事,可以排出體内毒素,”趙琴蘭瞅着林轍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歎了口氣,“都說了她有事會說,小轍你着急忙慌趕回來幹啥,瞎擔心!”
“你心跳好快。”林轍突然湊近說。
江淩予捂肚子的動作一僵。
這是,被發現了?
“我送你去醫院。”這次不再是詢問的口吻,而是肯定的,不容置疑的語氣。
江淩予吓了一跳,呼吸都不暢了,感覺全身血液仿佛在倒流。
玩笑,似乎開大了……
“去醫院幹什麼,又不是生了大病去什麼醫院,”趙琴蘭擰着眉頭滿臉不悅,幹啞着嗓子喊,“你不是買了一堆藥嗎,先讓她把藥吃了,治不好再說。”
趙琴蘭說完這句“砰”地關上了門,一邊走一邊嘟囔着,“一點小病就去醫院,又不是什麼好地方,上趕着沾晦氣。”
屋裡隻剩下面面相觑的兩人。
“林轍我好多了,”江淩予揩了把額前的細汗,從床上坐起來,“真不用去醫院。”
林轍點點頭沒說什麼,出了卧室,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個袋子,一個黑的一個白的。
白色袋子裡是一大袋藥,滿滿當當,撐得袋子邊緣裂開了一道小縫。
至于那個黑色袋子。
外部做了加厚加深的處理,似乎是特意不想讓人看出裡面裝的什麼。
“黑袋子裡是什麼?”江淩予指着那黑袋子問他。
林轍沒答,遞給江淩予讓她自己看。
雖然林轍臉色淡淡的沒什麼變化,但她分明看見他的耳廓變得猩紅透亮,忽閃的睫毛中帶着一絲慌亂。
江淩予對袋裡的東西更好奇了。
手上動作一着急,不小心給活扣系了個死結,江淩予輕嘶一聲直接扯爛了袋子。
……
蓦然看到裡面的東西,江淩予先是愣了一下,随後“噗嗤”笑出聲。
“林轍,你買這些幹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