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銘吞了口口水，又吸了好口氣像是在做什麼心裡建設，好半響才支支吾吾地說出口，“内什麼…我喜歡你這事你知道吧。”
“我不喜歡你。”江淩予回得迅速，毫不拖泥帶水。
“……”
這幹脆且決絕的答複直接給紀銘整愣了，他有料到自己會被拒絕但也沒想到過程會這麼幹脆利落，怎麼說他跟人表白也是做了半天心裡建設鼓足勇氣才說出口的啊。
好心酸的感覺，又慘又好笑。
紀銘呵笑一聲問：“你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江淩予回。
是跟剛才拒絕他時一樣果斷肯定的語氣。
紀銘松了口氣，覺得行，他也不算是被人給比下去，心裡稍稍平衡點了。
“對于不喜歡我的女生，強行追沒勁，我也沒那麼舔。”
紀銘雙手交叉着撐在後頸上，笑得漫不經心，“以後我不會閑得沒事光找你聊天，你要不信删我就是，另外，下次再碰面你也别躲我了，沒必要。”
聽他這麼說江淩予倒覺得自己有點駁他面了，想了一下說，“我們可以做朋友。”
紀銘搖頭，“我不跟喜歡的女生做朋友。”
“你做好你的學妹，我呢，還是你的學長，咱倆以後見面論輩分，我也不占你便宜，你見我喊聲學長好就行。”
紀銘撂下這句話就晃晃蕩蕩地走了，腳步虛浮得像是喝了二斤假酒。
江淩予站在原地目送着他離去的背影，好笑地聳了聳肩，轉身踏進了一旁的包間。
嚯！
江淩予被突然出現在牆角的林轍吓得連連後退，拍着胸脯緩氣，“你站這是專門來吓我的嗎，恭喜你成功了，吓我個半死。”
林轍像是沒聽見，又像是故意無視她，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句話沒說，甚至眼皮也沒擡一下，沒事人一樣走開了。
江淩予也沒多想，關上了包間的門。
那邊穆複川正一個人唱着rap，嗨得不行，裴路欣就坐在高腳椅上靜靜看他表演，時不時打趣兩聲，江淩予沒過去湊熱鬧，将手裡的兩瓶飲料擱置在茶幾，坐回了沙發。
“别說他唱歌還挺有範兒，要是進軍歌壇說不定還能小有成就。”江淩予打趣說。
林轍依舊沒搭腔，兩臂撐在膝上剝着手裡的橙子，模樣專注。
是不是學霸們隻要認真地做一件事，哪怕是剝橙子皮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給人一種做科研搞學術探究的錯覺？
江淩予覺得自己有時候對學霸濾鏡還挺重的，抿唇移開了視線。
時間随律動的音符流逝。
一連嗨唱了十幾首歌，穆複川饒是再有精力嗓子也幹啞得不行，大步走過來直嚷嚷着要水喝。
“再不喝水你喉嚨要冒煙了。”江淩予笑着去給他拿水。
隻是手剛碰上礦泉水瓶，指尖忽得停滞了。
江淩予蹙眉。
桌上的雞尾酒少了一瓶。
“嘭”一聲悶響。
江淩予目光落到地毯上的透明玻璃瓶。
視線上移，眼眸映入一張泛着紅暈的側臉。
穆複川瞥了眼靠在沙發背上一動不動的林轍，扯唇笑了兩聲，“爺唱得這麼振奮人心，這小子居然能睡着？”
不像是睡着了的樣子，反而感覺是……
雖說喝雞尾酒喝醉這種經曆江淩予從來沒經曆過，但，不排除這種可能。
“林轍酒量怎麼樣？”江淩予問。
“不知道，出來玩沒見他喝過酒，”穆複川也看到地上那空瓶子了，哂笑着抖了抖肩，“不至于，這點度數，能醉就怪了。”
“崩擔心沒啥事，你要唱歌不，一起？”穆複川喊她。
江淩予擺手說不去，穆複川也沒再強求，重新拿起話筒拉着裴路欣男女對唱。
“林轍。”江淩予還是不太放心，擡手拍了拍他的肩。
少年的睫毛顫了顫，喉結輕微滾動，半秒後脖頸偏向說話人的方向，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
江淩予這才注意到他的額頭在沁汗，額前的碎發也被汗漬打濕，粘在眉峰。
江淩予喊他他也不應，雙目無神看她的模樣像一隻在生悶氣的委屈小狗，看上去楚楚可憐。
“你……感覺怎麼樣？”江淩予問了這麼一句。
林轍不答，盯着她又看了好幾秒，剛要開口說話先打了一個嗝。
聲音不大但兩人距離挨得近，江淩予聽的清清楚楚，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轍也不覺得尴尬，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你下學期打算選理還是文？”
“嗯？”江淩予被他這沒頭沒腦冒出的問題弄得有點懵。
林轍不滿地哼唧了一聲，手一撐離開了沙發靠背，挪着小步往她那移。
這會意識沒那麼清醒，林轍皺眉揉了兩下有些發酸的額頭又轉了轉脖子，試圖緩和一下被酒精麻痹的腦袋。
隻是這一套動作下來不僅沒喚回點昏沉的思緒，倒是讓他剛站直的身子一下倒了。
“欸！你要幹嘛！”江淩予驚呼。
她将雙手撐在林轍的鎖骨處，隔開兩人的距離的同時用力推他。
林轍掌心陷在江淩予耳垂兩側的綿軟沙發裡，輕輕呼了一口氣，嗓音沙啞地警告她，“别動。”
壓在身上的少年就像一堵厚重的牆，任憑她怎麼折騰都推不開他。
男女之間懸殊的體力差讓江淩予有點慌，她瞪他一眼，“起開。”
“真煩。”他抱怨說。
兩隻胳膊動來動去的真煩。
林轍扯眉，幹脆利落地将掌心覆壓在她的手背之上，控制住她不讓她再亂動。
“終于安靜了。”林轍滿意地眯眼，唇角勾着微微的弧度。
前面的穆複川和裴路欣正唱得火熱，狹小的空間裡，仿佛隻剩沙發上的兩人。
身影在暧昧的淡紫光線下交疊，少年綿長帶着溫熱酒氣的呼吸噴灑在鼻腔，領口，和兩人纏繞在一起的指尖。
“下學期你選理還是文？”林轍問。
江淩予也不知道，她還沒想好。
林轍沒打算聽她的回答，替她回：“選理吧。”
說話間林轍的額頭已經快要貼下來，江淩予抿緊了唇，胡亂拍打着他的肩膀，然而并無作用，少年毫不費力地便沖破了她的阻攔。
眸中林轍的雙眼在漸漸清晰，鼻腔環繞的雞尾酒氣息也在慢慢加重。
兩人鼻尖之間的距離不過毫厘，隻要他再往下一點點。
江淩予閉上眼，慌張地拿開擋在身前的雙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将腦袋歪向一側。
“你不會的我可以教你，選理好不好？”
林轍喘着氣音問她。
啪嗒一聲。
驟然施加的重量讓江淩予睜開了眼，肩膀被堅硬的下颌骨硌得生疼，她皺眉吸了一口氣，偏過頭去看壓在身上的人。
剛剛還在跟她說話的人這會兒眼已經沉沉阖上。
耳邊響起了一陣勻稱安詳的呼吸聲。
“……”
他媽的居然睡着了！
江淩予發誓以後絕對不會讓林轍沾一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