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用給我夾，我自己來。”

“客氣啥。”

……

窗外是萬家燈火，鞭炮齊鳴，屋内是阖家歡樂，交談甚歡，江淩予突然生出一種不切實際的歸屬感來。

因為身邊都是認識的人，彼此都在一個熟悉的環境裡，所以才會有家的感覺。

江淩予蓦地想起去年和一堆金發碧眼的外國人過春節的場景。

舉杯歡慶新春的時候，除了她，所有人都在用很蹩腳帶着口音的強調說着“新年快樂”，所以盡管當時氣氛很熱，大家都很快樂，她依然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身處異國他鄉，是個遊離在外的人。

———

“哥哥，姐姐。”

女孩看看林轍又瞧瞧江淩予，努了努嘴，“我們下樓去放鞭炮吧。”

江淩予知道她這是感覺無聊了，剛要應聲說好，頓了一下，寵溺地摸女孩腦袋安撫的同時小聲問林轍，“家裡有鞭炮嗎？”

林轍不太确定，沒答，皺眉望了眼窗外。

這會兒夜已經很深了，溫度低，空氣凝上了霜又冷又硬，似乎還有降雪的趨勢。

張晗身上隻穿了件單薄的毛衣裙，好看是好看，但壓根不夠禦寒，萬一玩嗨了短時間不回屋，肯定是要凍感冒。

林轍無視女孩乞求的神色，搖頭說沒有。

女孩失望地低下頭，揪着裙角一言不發。

林轍勾唇，敲了下女孩的額頭，嗓音溫柔，“要不要去看哥給你準備的禮物？”

“是什麼？”女孩驚喜地擡起頭，眼眸重新亮起星星晶瑩的光。

林轍沒說，笑着拉起女孩的手，離桌前往隔壁看了一眼，嗓音低沉，“你也來一下。”

江淩予咽到一半的蘿蔔丸子差點卡在喉嚨眼，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空耳了。

這是這幾天以來林轍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

感覺…怪怪的，不知道為什麼還有點，尬。

見她怔愣地站着沒反應，女孩輕輕戳了她小臂一下，喊她，“姐姐？”

“噢，來了。”

*

“哇！”女孩高興地蹦跳起來。

林轍今年送她的禮物是一整套的樂高迪士尼城堡。

“我求了媽媽好久她都不給我買，謝謝哥哥，你最好了！”張晗蹦蹦跳跳地環上了林轍的腰，擡頭望他的時候眼裡都在冒星星。

江淩予對這種積木拼搭不太感興趣，但周筱荷高中有段時間特迷這個，她就在她過生日時送過幾套，所以對這東西的行情有個淺淺的了解。

照這尺寸來看，起碼價值四位數。

大手筆。

張晗興沖沖地就要拆，江淩予也湊過去蹲下幫她。

“江淩予。”林轍喊了她一聲。

“怎麼了？”江淩予沒回頭，正跟着張晗一起将盒子裡的積木倒在地闆上。

“給你的，新年禮物。”

“嗯？”江淩予回過頭，腦袋有點懵，“我也有？”

林轍嗓音很輕也很溫柔，“新年快樂。”

他手上抱着的是。

一隻超長臘腸狗抱枕。

有點，醜，又有點眼熟。

江淩予起身湊上前仔細打量了一下，不确定地問，“這是……我們看電影那天在一樓精品店裡看到的，那個？”

林轍點頭，“你當時看了它好久。”

那是因為它…醜醜的，在一堆可愛的玩偶裡顯得特别乍眼，所以她才多看了它幾眼。

江淩予：“然後你就買它了？”

林轍瞧着江淩予看見它的表情也算不上高興，有點摸不着頭腦，聲音不自覺低了下去，“你說抱着睡覺肯定很舒服，我以為你很喜歡它。”

那是她随口一說，況且她也不是對它說得，而是旁邊那隻可愛的貓咪抱枕，又白又漂亮，看起來就香香的。

“你不喜歡嗎？”

林轍問這話的時候手裡還抱着那隻醜醜的臘腸狗，手足無措的模樣看上去呆愣愣的，就 ，不太聰明的樣子，江淩予甚至不合時宜地有點想欺負他……

“沒有，沒有，我很喜歡。”江淩予垂眸從林轍懷裡接過那隻臘腸狗，齒間流露的笑意讓她的聲音有點抖。

“哥哥姐姐，樓下有人在放煙花！”

女孩趴在窗台高聲招呼二人，“是零點煙花，他們在倒計時！”

江淩予抱着臘腸狗走了過去，林轍跟在她後面。

砰——！

随着一聲巨響，炫目的紫色煙花點燃夜幕，四散的煙火與飄零的雪花相交彙，浪漫而神秘。

零點祝福如約而至。

屋外電視機響起主持人們誠摯熱烈的歡慶聲。

鞭炮聲不絕于耳，萬家燈火闌珊。

“新年快樂。”他對她說。

“新年快樂。”江淩予微笑着回應他。

“林轍。”

“嗯。”

“下學期我們繼續做同班同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