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夏末,溫度愈發綿熱,空氣也似燒焦了般幹燥,每呼一口都是對喉嚨的挑戰。
熱氣催醒困意也削減食欲。
這幾天兩人胃口都不怎麼好,尤其是江淩予,每天早上坐桌子前盯着早飯能幹巴巴看十分鐘全程不動一下筷子,給老太太急得不行。但人就是沒胃口她也不能硬逼着她吃,于是隻能送他倆出門前把一杯豆漿和一個包子“委托”給林轍,叮囑他一定要讓江淩予在早自習之後吃完。
但今天不用。
從喊她起床開始,林轍能明顯感覺她今早心情狀态都很好。比如往常喊她起床她會發好一陣起床氣,可是今早沒有。比如這幾天溫度很高她胃口不好早上不吃早飯就出門,可是今早不僅吃了兩根油條和一個茶葉蛋,還喝了一大碗豆漿。
冒着熱氣,滾燙的豆漿。
雖然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麼而開心,但她開心,他也跟着開心,看她吃得腮幫子鼓鼓的,林轍也多吃了一個包子。
兩人今天出門比平時提前了十分鐘左右,到學校的時候查遲到的那批人還沒來,學生均是不緊不慢。
教室裡倒是坐了不少人,但詭異的是,裡面始終彌漫着一種非常奇怪的安靜氛圍。
沒有一個人說話。
除了值日生掃地時的唰唰聲,諾大的空間内再無其他聲音了。而且,詭異中還莫名混着很強的壓迫氣息,那是一種無形的壓迫,就好像,有個人在角落裡暗中……
視線側移到左邊窗格下一個靜默的身影,林轍總算明白了那股壓迫的來源。
原來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不敢說話。
前段時間關于靖鶴的謠言鬧得很兇,盡管林轍對他的事情并不關心,也還是不可避免地聽說了一些。說實話,他對靖鶴印象并不好,所以在聽到那些令人咋舌的傳聞時,他并沒有感覺到任何震驚,反而覺得,這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
時隔兩周的時間再見面,靖鶴唇角的胡茬又冒了出來,人看上去也挺頹,黑眼圈有點重。
“你、你,内個,”江淩予盯着靖鶴看了兩秒,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憋了好半天才終于憋出一句客套話,“你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靖鶴擡眸,微抿着唇,“你看上去,好像很想我的樣子。”
前半句是對江淩予的說的,而後半句,則是看着江淩予身側少年的眼睛說出口的。
“……”
聞言,林轍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瞪了眼靖鶴,随後腳下生風,毫不留戀地離開了他的視線。
能開玩笑,那麼,是不是說明其實事情并沒有很嚴重?可是,如果不嚴重,為什麼會被記過處分,又為什麼将近兩周沒有來過學校。
“你還……”
直接問是不是不太禮貌,他會不會不想提這件事啊。頓了一下,江淩予改口道,“你,你還有好多試卷要做。”
“攢了兩周,試卷都給你塞到桌洞裡了,你記得——”
靖鶴嘴角噙笑,輕聲打斷她:“你聽說了嗎,關于我的事。”
“什、什麼?”江淩予沒想到靖鶴會主動開口談到這件事,腦子有點懵。
“聽說了吧。”不用問靖鶴也知道,畢竟,人給他發了不下十條消息,她可從沒這麼積極地聯系過他。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江淩予也不打算再隐瞞什麼。
“聽說了,”她實話實說,語氣肯定,“但我不信他們說的,謠言。”
“不全是謠言。”
靖鶴挑眉看她,對上一雙明朗深邃的眸子:“一半真,一半假。”
半真半假?江淩予有些茫然,“那,哪部分是假的?”
“說我被揍進了醫院,說我被打得頭破血流。”關于那些傳言他多少也聽到了一些,除了感歎他們豐富多彩的想象力,也是被其中特别離譜誇張的版本雷到了。
話落,江淩予目光在他身上仔仔細細地掃視了一圈。
事實上确實是這樣,靖鶴身上一點受傷的痕迹都沒有,至少,江淩予沒有看到他有任何皮外傷。
挺奇怪的,但江淩予并沒有糾結于這個問題,而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
直接問是不是不太禮貌?想了下,她換了個委婉的問法:“你跟肖武,是有什麼矛盾嗎?”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打架,對吧。”靖鶴沒繞彎子,話說得直截了當。
“因為他差一點對别人做了很過分的事,”靖鶴說, “所以應該得到點教訓。”
“别人?”江淩予脫口道。
聞言靖鶴擡眸看了她一眼,眉心微動,“也不全是為了别人。”
“我看他不爽很久了,他看我也不順眼,”靖鶴略勾着唇,語調輕松的像是在開玩笑,“正好借這個機會洩洩火。”
可江淩予一點也笑不出來,她莫名想起之前在台球廳的那次,靖鶴曾跟她描述過的,如果他拿到那把匕首,會對肖武做什麼。
雖然很大概率靖鶴應該是不會那麼做的,但這麼想着,她還是有些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