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欣!”
江淩予在馬路對面遠遠看到一個女生背影就覺得熟悉,跑過來一看果然是她。
裴路欣将帽檐壓低了些,聲音輕輕柔柔的,“早啊,你們倆。”
“你也起晚了麼。”林轍不冷不淡地開腔。
他倆最近天天掐着點來,一般是沒機會碰到她的。
“居然也會睡過頭了,”江淩予壞笑着挂上她脖子,“這可不是你做風哦。”
“我就說嘛,貪睡是每個高中生的标配,好學生也不例……路欣?”話說到末尾,江淩予這才注意到那深棕色帽沿下的一雙貓眼墨鏡。
事實上這會兒的太陽也跟他們一樣尚處于沒睡醒的狀态,并不刺眼。
更何況,今天是多雲。
“你、你。”其實照昨天和她的聊天記錄來看,裴路欣似乎已經自我調節得很好了,不像是…
“你是哭——”
“眼睛不舒服嗎?”
江淩予和林轍的詢問同時傳過來,裴路欣自動屏蔽了她那句,低低“嗯”了一聲,說自己長了個麥粒腫,不好看所以想遮一下。
雖說江淩予大多時候都挺遲鈍一人,但這點觀察力還是有的,她絕對哭過了而且哭的時間挺長,否則剛才說話的時候嗓音不會那麼沙啞,像被砂紙打磨過一般。
所以她并沒有自我療愈,反而一個人被難過侵蝕了許久,江淩予有些後悔,昨晚應該再跟她多聊幾句的,也許她就願意将她的難過傾訴,是她這個好朋友做的不到位了。
“路欣,有事一定要跟我說的。”江淩予挽着她胳膊,将她的掌心攥緊了些。
朋友的安慰是另一波情緒的洶湧,裴路欣不想當着他們的面哭,也不想讓已經灼痛的雙眼再雪上加霜了。
“我沒事啊。”她堅稱,笑容和煦。
“真的?”這麼問江淩予顯然是不信的,湊到她耳邊正想悄悄說可以等沒人的時候告訴她,被林轍突如其來輕飄飄的一句給堵了回去。
“你也有秘密哦。”
話雖然是對裴路欣講的但明顯話的受衆是另一個人,江淩予噎了下,沒敢去看林轍的眼睛,盡管他的視線一直釘在她身上。
江淩予走得很快。
之後的幾天裡林轍似乎對于這個問題的解答形成了一種執念。
他開始有意無意地将話題往往那上邊引,而江淩予方持的态度則是能躲則躲,躲不過就逃。
“你不想說我不問了。”裝聽不見林轍也拿她沒辦法。
倒也不是她不想說,總覺得現在時機不對,況且這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釋得清的。
“以後會告訴你,我保證。”江淩予看着他的雙眸說。
以後是什麼時候?
沒有具體日期的保證隻是虛無缥缈的承諾,起安慰作用。
“吃飯吧。”他輕扯嘴角。
*
高考完之後,全體高二生正式列為重點觀察對象。
連穆複川這種對學習神經大條的人都明顯感覺到了壓迫感,直呼要命。
“一個晚自習寫了兩張曆史卷子,全是大題,你能想到我有多崩潰嗎?”穆複川咕嘟咕嘟灌了一整瓶水,又重複了一遍,“能想到我有多崩潰嗎?”
“不能,我又不學文。”裴路欣實話實說,見水位快沒過杯口便點了關水鍵,頭也不擡的出了飲水間。
穆複川緊跟着追出去,挺拔高壯的身子立在她眼前,一堵牆似的擋住她去路。
“幹什麼?”裴路欣語氣不太好。
穆複川挺憋屈,也挺委屈,嗓音軟下去腦袋也低低的,“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嗎?”
“從一樓跑四樓來接水就為了讓我說這個?”裴路欣沒想到他這麼閑,但也配合得地說了幾句場面話,“這樣可以了吧?”
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場面話雖然敷衍但實在好聽,“可以,很可以。”穆複川就是這麼容易滿足。
“那能讓我走了嗎?”
“這個嘛。”穆複川沒動,撓了下鼻子,裴路欣問他要說什麼,讓他有屁快放。
“你哥是不是有場籃球比賽要打,在新開的體育公園,今晚七點半?”
“……你怎麼知道?”
穆複川沒回這個問題,自說自話道,“比賽結束最早也得10點,從那地趕過來也得半小時左右,咱早放學了,而且你一女生單獨走夜路,多吓人。”
裴路欣不明所以地攤了攤手“所以……”
“所以我送你呗,你家我多熟,閉着眼都給你送回去。”
“班裡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女生住那小區,我有伴,況且你跟我又不順路。”裴路欣低頭看了眼表,快到點上課了。
沒再耽誤時間,她彎腰,輕松逃離他的禁锢。
穆複川站在原地,眸光裡是與他漸行漸遠的裴路欣,“我看得出來你最近心情很不好,想陪你聊聊天不行嗎?”
她搖頭,否定得幹脆,“如果是因為這個,那更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