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啤酒瓶突然在她眼前炸開,江淩予攥着掌心往後推了一步,額前掉下一滴汗。
閃着亮光的碎片四濺,就像一朵被摧殘的花,圍觀的人群中傳來一陣低噓聲。
“你瘋了是不是!”宋啟振一連摔了三四個酒瓶,又因為身體剛攝入大量酒精腦子還不清醒,所以甩出去的酒瓶隻有一個落到了林靜腳邊,其他幾個均朝向了圍觀的人群。
“你在這待着,别動,也别管。”林轍将江淩予安頓好,又叮囑了幾句。
江淩予明感覺到事情在朝着不好的架勢發展,想跟林轍一起過去卻還是被他推了回來“可是…”
“來之前怎麼跟你說的。”林轍話說得又冷又硬,捏着江淩予肩頭強迫她坐到凳子上,力氣重到仿佛要将她肩骨捏碎。
“待着别動。”
林轍撂下這句警告,徑直離去。
“我就是瘋了,被你折磨瘋了!”林靜一邊紅着眼睛高聲喊一邊從地上撿了兩個空酒瓶,正當她要狠狠将它砸到對面男人的腦袋上,耳邊響起林轍的聲音。
“媽。”輕輕的一個字,砸在心上就像有千斤重。
酒瓶應聲掉落,林靜眼眶蓄滿的淚水也在此刻滾落。
她一定哭過很久也哭過很多次了,和記憶中重疊的是她臉上交錯縱橫的淚痕。
林轍胸悶得快喘不過氣,看着她布滿濕澤的雙眸,鼻腔像是堵了團棉花般澀痛。
他最不願意看到她哭了,她已經哭得夠多了。
“你來的正好,趕快把這瘋婆娘帶走!”男人見他來了也松了口氣,罵累了胳膊也酸的很,懶洋洋往地上一坐,“吵死了媽的,以前沒發現嗓門這麼大,吵得我頭疼!”
林轍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白皙泛紅的手,輕拍着林靜肩膀安撫她情緒,“走吧,媽。”
“為什麼騙我?”林靜甩開他的手,帶着啜音質問他。
“為什麼要瞞着我?”林靜嗓音抖得更厲害了,“他出獄起就一直纏着你,他的爛攤子都是你來收拾,對不對?”
林轍沒有回答,隻是溫柔地擦拭她眼角的淚水。
這樣沉默而肯定的答案才最讓人心痛了,林靜隻感覺自己仿佛被人用力撕扯着,疼痛難忍。
如果不是宋啟振醉酒打錯電話,如果今天她沒有發現他手機裡幾百通打給林轍的通話記錄,那麼林轍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告訴她。
在過去兩年多的時間裡,他曾騷擾過他無數回,哪怕現在已經離高考不遠了,哪怕學業壓力已經很大了,還要在晚自習結束後或者正在上課的途中,趕來收拾他的醉酒後留下的爛攤子。
林靜光是想想就要瘋了,她抹了把眼淚,不顧林轍阻攔大步走到醉醺醺躺在地上的男人面前,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巴掌。
幹脆利落且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讓周圍的男女皆是一陣驚呼,林轍顯然沒意識到事情的走向,呆楞片刻後快步沖向前。
男人被這突然的巴掌給扇懵了,直到聚焦在他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直到圍觀的笑聲刺痛了他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宋啟振才“騰”地起身要找林靜算賬,“你他媽想幹——”
啪!
林靜在他起身時狠狠甩了他第二個巴掌,“離我兒子遠點,滾遠一點!永遠不許騷擾他你聽見沒有!”
“你這瘋婆娘。”男人罵罵咧咧地走上前要動手,卻被粗魯又野蠻地用力一推,險些沒站穩倒在地上。
從前林轍忌憚男人隻是不想他再出現在林靜眼前,不想他再去傷害林靜,但現在平衡被打破,那麼他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這是林轍第一次敢對他動手,男人冷笑反問林靜,“他不也是我兒子嗎?父親關心兒子叫騷擾?”
“父親?”林靜笑得悲傷極了,幾顆碩大的淚珠滾落下來,滴在她揚起的嘴角。
“從第一次對小轍動手開始你就不配稱之為一個父親!”
“我告訴你,”林靜一步步走近男人,直視着他的眼睛同時也是在直面過去懦弱的自己,“如果你再騷擾我兒子,恬不知恥地妄想一直糾纏他,我有一百種方式可以送你進去。”
“但凡你有一點良知,就請停止對我們的傷害,如果沒有,我會動用我所有的人脈,保證你的生活會比現在更加腐爛!”
言止于此,該說的都說了,林靜一秒鐘都不想再見到這個男人,拉着林轍往外走。
江淩予就在他們身後幾米遠的距離外跟着。
“對不起,我隻是,”林轍垂着眸,嗓音低到幾乎快要聽不見,“我隻是不想他去打擾你,我不想你再因為他流淚受傷。”
“小轍,我沒你想得那麼脆弱。”林靜緊緊地握着他的手,讓他擡頭看着她的眼睛。
“傷害你就是在傷害我,“她說,“如果他想摧毀你的幸福,媽媽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他。”
“你是我的底線,其他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