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儀聞言面色一白,聲音陡然銳利起來:“這是沒有的事,你莫要血口噴人!”
宋淼略過鏡頭前的小鬼,将目光聚焦于鏡頭右側的婚紗照之中:“我先從葉瑾川的面相上來分析,此人傷宮重為忌神無制化,命帶災煞,遇事不順時就會有暴力傾向。”
“你可以擡起你的手臂内側,上面的掐痕非短期所緻。綜上,我斷定他平常欲圖施暴的念頭無法得到宣洩,因此會将目标放在家裡人身上。”
程思儀開始輕笑了起來,眼眶開始有些濕潤:“是,這點您說得倒是沒錯。在外面,所有人都說他溫和有禮,誰能想到他在家就是這樣禽獸不如。”
她擡起手臂,首先将内側大小不一的傷痕展露在鏡頭之前,接着是長褲之下觸目驚心的青紫淤痕,然後還有長發之下脖子上的七八道抓痕,最後是明顯秃了一塊的頭皮。
宋淼隻問:“還痛嗎?”
“我早已經不痛了。”程思儀有些怔住,下一秒她重新用手臂擦掉眼淚,“比起我親眼見到我腹中胎兒的屍體,這些痛都不算痛。”
程思儀語氣帶着感慨道:“你真的很厲害,确實因為葉瑾川,我不得已堕了我那九個月已經成型了的女兒。”
話音未落,宋淼就看見小鬼從鏡頭前離去,趴在程思儀的肩膀上,然後親昵地蹭着她的臉,眼中的怨毒也早已經散去。
“上個月,因為他應酬不順利,酒局結束回到家後就開始打我。”程思儀緩緩道,“他明知道我的孩子已經九個月了,已經快要臨盆了。我怎麼求他他都不肯停手,最後更是狠狠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
“媽媽後來發現時過來攔着他,這個畜生就把我們兩個順便一起打了。若非後來媽媽喊救護車來得及時,隻怕連我的性命都不保。”
【你為什麼不報警?】
【你為了孩子也應該勇敢一點呀!】
【早點報警離婚不就好了嗎?隻能說這些都是自找的。】
程思儀說罷,看見評論區後更是氣極反笑:“你們以為我沒有試過報警嗎?我起初報過不少于十次的警,可你們知道警察怎麼說嗎?說這是我們的家事,他們管不着。就連他害死我的女兒,都用家事掩蓋過去。”
“起初結婚一年後,我終于忍不住了。我實在不能接受我的未來,每一天都活在這個家暴狂的陰影之下。”
“我六歲父母早亡,婆婆是我唯一的家人。所以我打算将婆婆一起帶走,我們兩個決心逃離葉瑾川的身邊,隻要撐過三年分局期就可以自動離婚。”
“可是無論在哪裡,我們都能被找到,被找到之後又免不了是一頓毒打。”
程思儀臉上沒再有什麼表情,葉媽媽在一旁攙扶着她從地上站起來。
站起身後,程思儀重新帶着手機進入了廁所,她将水箱上的蓋子一把掀起,裡邊放着的是一把沾滿紅色液體的巨大剁骨刀。
僅僅露出幾秒後,她又将鏡頭轉移開,重新将攝像頭對準自己。
“媽媽,你去報警吧,這件事始終是瞞不住的。”她淺笑着,向葉媽媽說道。
葉媽媽聞言輕輕給了她一個擁抱,溫柔點頭後就從鏡頭前離開。
程思儀看着屏幕,有些無奈地笑着:“如果我沒有在醫院裡看見那具成型的胎兒,或許我真的會放過葉瑾川,一輩子就這麼活下去。”
“但是我看見了!”她深吸一口氣。
“那一刻起,我就決定要為我那胎死腹中的孩兒報仇。我出院回家那天,他仍在大聲怒罵為什麼我沒有和孩子一起去死。”
“這把刀是我回家時去屠宰場買來的,場主說它殺過很多頭豬,有辟邪之效。果然他說着說着,就又要動手打我,過程我就不說了。總之後來我親手将他剁碎,全部沖進了下水道。”
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程思儀聲音輕快了起來:“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那麼恐懼的表情。直到那時我才明白,原來弱者的哭聲在強者看來是那樣可笑。“
直播間的觀衆在她說完之後陷入一種長久的沉默,許久後彈幕又重新滾動起來:
【幹得漂亮!】
【世界上最該死的人!】
【死得好!】
觀衆紛紛都在肯定程思儀做得對,偶有幾條覺得太殘忍的評論也都會被艾特回怼。
宋淼沒有點評她的行為,隻是看着程思儀接着開口道:“你與你的婆婆,命宮皆是日主長生,此為長壽之相。你們命不該絕,度過此番艱難後,必定會安穩一生。”
程思儀眨了眨眼,頓了片刻後就懂得了宋淼這番話的深意,随後禮貌垂首謝道:“多謝大師指點。”
宋淼接着認真詢問:“你知道我為何說葉瑾川會永世不得輪回嗎?”
“不是那把殺豬刀的緣故嗎?”程思儀聞言搖頭,頓了片刻後又不太确定地回答。
她肩膀上的小女嬰仍然還是依賴地趴着,時不時還會一直盯着媽媽的臉看。她散發着大量與年齡修為不符的怨氣讓宋淼無法忽略。
宋淼緩緩搖了搖頭,向她否認道:“是你的女兒在保護你。”
是九個月的成型女嬰死後化作鬼魂,一直默默陪伴在程思儀的身邊。也因此,在葉瑾川被分屍後化作怨鬼的那一刻,她将他以鬼的形态上再次殺掉一次。
至此葉瑾川魂飛魄散,永無超生之法。
這更是葉瑾川種下的因,得到的果。
【我靠?還有這層關系在?】
【少了任何一步葉瑾川都得不到這樣的結果,都是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