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之刻,街道旁的嘈雜人群已經漸漸散去,隻留下路燈下走動的寥寥行人。
這裡的光線很暗,屋裡暗黃的小夜燈勉強照亮屋子,空氣似是被一層詭異的濾鏡籠罩,悶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咕噜噜——”
這道冷冽刺骨的寒氣來得突兀,從屋子頂部正中央開始擴散,使得周身氣溫快速下降。
伴随着痛苦的嘶嚎聲,天花闆上慢慢湧出一陣黑氣,頃刻間就彙聚成一顆腦袋的鬼影。
“該、該死!痛死老子了!”
男人的脖子斷裂處傷口可怖,面部猙獰。
“嘶——!”他周身散發着的怨氣刺骨,嘴中還在止不住地咕哝着。
似乎是因為有所緩解,又或者是滿腔怨恨甚于痛苦,男人顫抖的眼珠微微轉動,定格在房間擺放的粉色小床。
床上有個明顯弓起的身形。
正當男人惡狠狠地獰笑起來,準備往下向那裡移動時,像是察覺到什麼一般,突然頓住片刻。
在一片幽暗之中,敞開的門縫外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猶如擋着一堵光線無法穿透的牆壁。
——不對勁!
男人僅僅是注視着,後背就一陣陣發怵。幾乎在危機感冒頭的瞬間,他下意識要重新滲透進去天花闆。
他撤退的動作極快,眨眼間身影化了大半,散成暗蒙蒙的霧氣往牆面靠去。
還不等男人全部撤回,大門猛然被打開,随着淩厲風聲進來的符箓直往他的鬼影上砸去,觸碰時爆出一抹明亮火光。
“砰!”
原本散去的怨氣瞬間收回護在腦袋周圍,男人被炸飛後傷口處更加慘烈,不斷地滋滋冒煙,使他的身形都淡薄幾分。
隻見門外站着的不單單是那位柔弱可欺的岑自怡!
站在最前方的有另一位素未謀面的冷臉少女,正慢悠悠地将手收回。
下一秒,還不等男人反應過來,幾張符箓憑空出現在他附近,泛着的金光瞬間照亮大半個房間,狠狠打在他的腦門上。
剛去世的惡鬼哪遇過這些招數,不過是憑着一腔怨恨想要對弱小之人下手,如今隻是略使手段,便已經失去還手之力。
宋淼靠意識驅動它們出現,等被使用完後頃刻消失不見。
除卻空中大量嗆鼻白煙,與地上的可怖的腦袋以外,整個房間幾乎看不出任何異常。
眼見着惡鬼魂體孱弱,宋淼沒有再動作,朝小心翼翼躲在門外的岑自怡喊道:“出來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後,岑自怡這才畏縮抱着懷裡的黑貓走了進來。
盡管她整個下午都有做過心理建設,也去網上搜過相關鬼魂資料,可是真到剛才聽見如此恐怖的動靜,以及那些痛苦哀嚎,還是不由得汗毛直立。
岑自怡不僅是第一次見到鬼魂,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前所未聞的鬼魂。
竟隻剩下個腦袋!
腳底偃旗息鼓的黃亮正死死瞪着她懷裡的小貓,面色鐵青難看,脖頸斷裂處看起來甚是惡心。
岑自怡盡力忍下胃裡作嘔的感覺,想起昨夜所遇,内心忍不住酸楚起來:“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來打擾我?”
懷中的黑貓見黃亮還敢盯着自己看,不由得露出一道詭異笑容,張嘴露出自己尖銳的獠牙。
見到這口利嘴,那陣痛不欲生的感覺登時湧上黃亮的心頭。
他隻覺得自己傷口更加痛苦,嘴裡又開始狠戾地叫喚起來:
“去死!”
宋淼見狀耐心喚出黃符,再次見到漂浮在空中耀眼的符光後,黃亮頓時噤聲。
見他終于可以好好說話後,宋淼收回右手,目光轉移到懷中已經安分的黑貓身上:“你現在可以說了。”
在下午時,黑貓被宋淼逮到後失蹤不肯言語,直到聽清具體來意後才勉強答應,承諾隻要抓到那隻鬼魂就坦白一切。
黑貓矜傲地擡起爪子,岑自怡感受到它的意思後趕緊低身,小心将它放在地上。
隻見它穩穩站住,張嘴吐出來的卻是人類的語言:“我沒想到這都能被你發現。”
這個“你”指的當然是宋淼。
岑自怡的世界觀忍不住再次崩塌,震驚之餘下意識往宋淼臉上看去。
宋淼幾乎沒什麼表情波動,語氣平淡:“我起初以為就是隻普通貓妖,是你的反應太明顯了。”
普通的貓與貓妖不一樣,貓妖會帶着股普通人無法看出的氣息。
加上幾乎是同時,她能察覺到陣法中的小金點就處于這個位置,才明白這裡面的不是原來真正的貓妖,而是從密室逃脫裡潛逃出來的那隻鬼魂。
根據取代黑貓軀殼的何必盛所說,他原本就是位普通的上班族,生前勤勤懇懇打工多年,終于攢下老婆本,準備與初戀情人結婚。
結果突然間倒黴起來,出門拿個快遞的五分鐘路程都能被車撞飛變成植物人,整日隻能躺在病床上。
起初還有初戀情人來陪護,到後面隻等來她結婚成家的消息。
何必盛絕望之際,遇上有天護工幫他進行護理工作時,正巧遇上有事臨時走開,隻能先将他停在走廊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