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的聲音在半夜聽起來頗為陰森。
陳怡很想罵她是不是神經病,但是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說出來,把語氣放緩了些:“沒有呢學姐,呃……要不您再仔細聞聞?”
王靜很明顯地沉默了一下,好半響才忍不住罵一句:“你有病吧!我聞這種味道幹什麼?”
陳怡讪笑着沒再搭話,心裡默默嘀咕着誰知道你要幹什麼。
廁所再度恢複寂靜,耳畔隻留有王靜弄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就在陳怡捂住口鼻準備出去的時候,手機隔着口袋輕微震動了一下。
她眉心跳了跳,打開屏幕隻見社交軟件毫無預兆彈出幾條關于“捐卵”的視頻推送。
大數據真是厲害。
陳怡現在沒心思看,正要合上的時候,手機屏幕卻突然不受控制地點開其中一條視頻,甚至還貼心幫她調至靜音。
簡直……簡直就像是有鬼似的!
她下意識吞咽一下口水,寒意順着後背爬上脖頸,眼睛像是受到蠱惑一樣,不由自主就将點開的視頻二倍速看完。
隻是,二倍速也不是她開的。
視頻最後的那段話讓陳怡久久沒回過神來:“當35cm的取卵針刺入你的卵巢時,你的的人生也會變得千瘡百孔。犧牲健康得到的錢,最後必然要用健康來償還。”
視頻結束後,陳怡的耳中隻能聽見自己心髒急促的鼓動。
她現在才知道會有這種危及生命的危險,根本不是王靜所說一覺醒來就能賺到錢。
不過手機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一個念頭從她心頭升起,使她渾身發冷——現在最值得深思的不一定是手機的問題,又或者是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幫她。
而是現在門外站着的學姐。
陳怡感覺自己的手有點冷,顫抖着半天才将手機揣進兜裡。
而就在這時,黑掉的屏幕上突然晃過一張熟悉的人臉。
這裡的廁所裝修普通,上方并沒有做完全遮掩的設計。
她下意識擡頭去看,卻對上差點将她吓得尖叫的場景——隻見王靜正在隔間上方的空隙盯着她看,已經不再是之前的笑臉,空洞洞的眼睛猶如蛇信一樣。
陳怡受驚不小:“你偷窺我幹什麼!”
王靜隻是面無表情看着她。
陳怡和她對視一眼,手上不動聲色地将沖水按鈕按下,面色有些凝重。
她不知道王靜是什麼時候在那裡的。
不過事已至此,陳怡深吸一口氣,手掌撐着門離開廁所。借着窗外微弱的月色,她看見王靜從旁邊的廁所出來,身後放着張破舊的椅子,腋下夾着一堆膠帶和廣告。
頭頂的節能燈半明半昧地閃爍着,襯得氣氛更加壓抑。
陳怡正想開口說話,王靜以閃電般的速度扣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就要往外面走去:“不要再耽誤時間,醫生已經等得急了。”
冰冷的觸感順着皮膚滲進骨髓,她隻覺得手臂像被老虎鉗鉗住似的,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外跄去。
不好!
眼看着已經走出廁所大門,就要直奔來時開的那輛面包車,陳怡急切又無法掙脫,身體使勁往後載去。
王靜沒有回頭,語氣十分溫柔:“小怡,我理解你害怕的心情,但是難道你不需要那筆錢了嗎?”
陳怡被她說得一愣,又被強行拉着往前走了幾步。
“我、我來姨媽了!”陳怡使勁掙脫,急得要哭出來。
王靜停下腳步,不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就在這弩張劍拔的時刻,王靜兜裡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隻是她并沒有理會。
但——卻被自動接通了。
隔着衣料傳出一道怯弱的女聲:“姐姐,你上次和我說的事情我現在已經考慮好了,我有兩個舍友也想一起來,請問您現在有空嗎?我們剛好在外面玩。”
一加二……那不就是三個人嗎?
看來今晚要開大單了!
王靜登時喜出望外地雙手拿起電話,笑得合不攏嘴,她最近的确聯系過本地很多缺錢的女大學生。
等報完地址之後,她剛想起要問對方叫什麼名字,耳邊隻留下挂斷的電話聲。
不過——
王靜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腕,剛才還在旁邊的陳怡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她稍稍動了動發酸的手掌,坐進車裡安心等待。
反正接下來還會有三個身體健康的“陳怡”送上門來。
隻要開完這單把女兒明年要上大學的學費湊齊,她就可以收手了。
王靜翹起二郎腿,撥弄化妝鏡摸着粗糙的皮膚歎氣。
突然,陰冷的風裹挾着一陣不明顯的腥味從車窗外吹進來,車内微弱亮着的燈開始發出“滋滋”聲。
她隻覺得彌漫到鼻腔中的異味越來越重。
就在王靜将車窗關上的時候,餘光卻看見後視鏡裡劃過了什麼,隻是等她再定睛去看時,又什麼都沒有發現。
而就在這時,她身旁的手機突然收到一則短信:【我們到了。】
王靜往外看去,空蕩蕩的街邊空無一人。
突然,一隻慘白的手猝不及防地從旁側伸了過來,鐵箍似地猛然抓住她的手腕。
副駕駛座不知何時坐進來一位紅衣女人,酷似明星的五官似乎已經被死亡凝固,灰白無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她,笑得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