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翠娥看着兒媳婦沒活找活兒的樣子,眼皮微動,她帶着幾分了然問道,“小君啊,你有什麼事就直說。”
蔣君看自己的小心思被婆婆戳破,也不羞赧,她呵呵一笑,“媽,韓主任要是不幹婦女主任了,你說咱們村誰适合幹啊?”
“要我說啊,誰幹都沒韓主任幹的好,她老人家幹了這麼多年了,對村裡的事都很上心,誰家婚喪嫁娶,婆媳鬧矛盾了,都去幫忙解決,出事也算公正。要是換個人來當婦女主任,沒有韓主任幹的好。”
錢翠娥手上纏着柳條,嘴上懷念着韓主任的好。
她說着說着,感覺到不對勁了,兒媳婦怎麼突然關心起誰接任婦女主任的事了。
再一想蔣君“官迷”的性子,在家裡都能組建個隊伍當領導,莫不是……
“小君,你是不是想去選婦女主任啊?”
還不等蔣君答複,她立刻阻止道,“小君,這婦女主任可不是個好活兒,天天都處理雞毛蒜皮的事。”
“咱們村這些老娘們都不是省油的燈,她們看人下菜碟,看你是個新婚小媳婦,輩分小臉皮薄,誰能聽你的?備不住還要打着主意故意欺負你呢!”
錢翠娥能說出一百個理由,想讓蔣君打消競選的念頭。
“咱們村裡的婦女主任說着好聽,好像是個幹部,其實就是驢糞蛋子表面光,活兒一點不少幹,還都是得罪人的事。工資就能拿村支書他們的一半,一個月還不到二十塊錢,咱家也不缺這點錢。聽媽的話啊,咱不去幹這活。”
錢翠娥手上的動作停下來,柳筐也顧不上編了,她眉頭微皺,實在不贊同蔣君去競選。
但是蔣君要是被人随便兩句就能勸住,那也就不是蔣君了。
她含笑聽着錢翠娥的話,也不着急反駁,直到她說累了,才站起身。
蔣君倒了杯溫水端給她,“媽,這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工作方法,韓主任輩分高德高望重,講究的是動之以情,那我輩分小一點,人微言輕,就要以理服人。”
“我就算是講道理說服不了她們,她們要是撒潑的話我也不怕,要是真比起耍無賴來,我也不一定會輸。”
蔣君鬥志昂揚,躊躇滿志,倒是叫錢翠娥差點嗆着。
從來沒聽說誰家婦女主任和村民比着耍無賴的。
她聽着蔣君這話有些不着調,但是她自己卻不覺得,反而一本正經的向錢翠娥介紹起工作經驗來,“一個猴一個栓法。要是明是非講道理的,當然要和聲細語慢慢說,但是要是遇到那潑婦,你就得比她更潑辣。”
蔣君笑着繼續說,“俗話說的好啊,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這幹工作啊,就要講究方式方法,軟硬結合。你要是光軟,手下的人就會覺得你好欺負,不拿你當回事。但是你要是一直硬,一味壓迫手下的人,下面的人敢怒不敢言,遲早要起義的。”
别看蔣君前世工作不過兩三年,但是總結出的經驗能出一本個人自傳。
不管對與不對,有沒有道理,她這長篇大論,倒是把錢翠娥說的一愣一愣的。
她一輩子沒上過班,也不知道領導是怎麼工作的,就是覺得村裡領導班子這些人,每一個比得上她兒媳婦的。
“難倒我這兒媳婦是天生當官的命?”錢翠娥心裡囫囵着,她再說出口的話也調轉了風向,“行啊,要是你真想去競選就去試試吧。”
去了沒選上,也沒什麼損失。
要是選上了,她就全力支持,說不定老何家和老蔣家祖墳上冒青煙,真有那個命。
“哎呀,我就知道媽最好了,你說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積了多大的德,才能趕上這麼好的婆婆。”一聽錢翠娥松了口,蔣君高興的趕緊拍馬屁。
“媽,我覺得咱倆天生就有母女的緣分,這輩子注定做母女的,隻不過我投胎的時候走錯了人家。好在我嫁到咱家來了,才能全了咱們這輩子的母女情分。”
“媽,我願意嫁到咱家來,不圖錢不圖權,就圖有一個好婆婆”
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的,錢翠娥被誇的臉上一直帶着笑,她都懷疑蔣君剛剛給她端來的不是白開水,而是迷魂湯。
她看着時間不早了,才清清嗓子,給蔣君打好預防針,“小君,這婦女主任咱當上好,要是沒選上咱也不要不高興。咱回家來你把你那什麼經理改成主任,給咱家當主任。”
蔣君明白錢翠娥的好意,她笑着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心裡卻想着必定要拿下這婦女主任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