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後來窯廠走上正軌,大家都把這件事忘了。
幾人也都知道,辦長壽宴隻是借口,都沒把這事當真。
不說别的,就說真要辦宴席,菜從哪裡來?錢從哪裡弄?
趙德元張張嘴,想說長壽宴已經辦過了。
現在周文浩又把“長壽宴”重新提出,也證明他是做足了功課的。
周文浩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麼,還沒等他張嘴就把他的話堵了回來。
“說來也巧,我有一個表弟正好在咱們村當知青,聽他說咱們村的長壽宴還沒辦,這下我可是有福氣了,能親身體驗一下。”
“哦?周記者還有表弟在我們村當知青,這可真是巧了,是哪位啊?”趙德元笑呵呵的問,心裡卻懷疑周文浩這小子故意騙他。
周文浩這話得半真半假,他有表弟在村裡當知青是真,詢問是假。
自從知青下鄉,兩人已經多年沒有聯系,這麼說也不過是詐一下趙德元三人,怕他們又找理由推辭。
“他叫侯明安,是66年的老三屆,咱們村也有四五年了。”
侯明安?
趙德元一聽,還真有這個人。
“這還真是巧了,呵呵呵呵。”趙德元不自然的笑笑,這村裡有熟人,他還找什麼借口。
“長壽宴還沒辦呢,等我們要舉辦的時候,肯定會邀請周記者來。”正當趙德元無措時,一個清脆的女聲插了進來,緩解了他的尴尬。
“是啊,還沒辦……”趙德元被蔣君解脫出來,剛松了口氣,又察覺不對,“嗯?”
舉辦的時候邀請周文浩來,這是還要辦長壽宴?
想想長壽宴的花費,趙德元趕緊給蔣君使眼色,示意她别答應。
相對于趙德元的不安,蔣君倒鎮定的多,她回他一個“放心”的眼神,繼續和周文浩周旋。
“哦?那我可是期待了,咱們打算什麼時候舉辦長壽宴啊,我也準備準備,肯定給咱們村寫一篇滿意的報道。”
蔣君松了口,周文浩自然不會放過難得的機會,連忙繼續追問,非要問出個确定的時間,免得過了時間又被她們搪塞過去。
長壽窯報道不了,他就曲線救國,抓住長壽宴的機會,把大河村的瓷器捧出一個新高度。
他總要寫出一份滿意的稿子,來給市報社領導交差。
但是蔣君還真沒有搪塞的想法。
周文浩想借着長壽瓷的名氣出風頭,她卻想拿市報社做跳闆,進一步發展窯廠。
大河村的窯廠不能止步于村裡的小作坊的規模,遲早要走出去,周文浩的稿子就是送上門的機會。
兩人各有想法,殊途同歸。周文浩對長壽宴着急,她也等不了太久。
蔣君仔細思考了一下,“就定在九九重陽節吧,一是到時候地裡的活兒少了,村裡人才得閑,另一個也是重陽節是咱們敬老愛老的傳統節日,和長壽宴的名字也呼應。”
“重陽節?”周文浩一盤時間,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也不算太晚。
“好,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周文浩和蔣君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帶着笑,但是這個笑容不達眼底,眼中都是算計。
兩人都是聰明人,高手過招,一個眼神便能把對方的想法摸個八九不離十,知道對方的斤兩。
周文浩見好就收,到達目的後,又恢複了一開始的謙遜和内斂,識相的告辭,“我就不打擾了幾位領導工作了。我也和侯表弟好久沒見了,正好我這次來咱們村工作,趁着這個機會去看看他。”
趙德元當然不會阻攔,甚至巴不得他趕緊走,他們三人可以開小會讨論一下長壽宴的事情。
“好好好,我讓我們村的會計薛白雲帶你過去。”趙德元連忙答應,叫來了薛會計把人送走。
等到辦公室裡隻剩下她們三人時,趙德元歎了口氣坐在下來,“蔣君啊,怎麼能把長壽宴的事答應下來呢。”
他嘴上含糊着嘟囔“還是太年輕”,轉頭卻向張學文商量,替蔣君說話,“學文,這長壽宴當時也是為了咱們村的窯廠才提出來的,是為了咱們村。”
“我想着這長壽宴也不是給外人吃,都是村裡人吃,就當提前給村裡人發福利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拿出窯廠的賬本,指着還沒捂熱乎的二百塊錢盈利說,“咱也不辦太大,就按照一百塊錢辦,你看怎麼樣。”
張學文心裡有些舍不得錢,但是也不得不承認趙德元的決定很公正。
再說一把手老支書都同意了,他也沒必要橫插一腳做壞人,惹得蔣君的記恨。
“好。”張學文點點頭,沒有異議。
誰知他話音剛落,就聽見蔣君帶着自信的拒絕,“老支書,我有一個想法能解決長壽宴的問題,你先讓我試試吧,實在不行,再動用村裡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