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肺腑之言”似乎真的打動了蔣君,她掙紮的力度也小了。
她想了想,有些不忿的說,“常主任,俺理解你的不容易,但是俺們村的窯廠也經不起你坐一陣右一針的折騰了。”
她說着,似是想到什麼,一拍大腿,“你必須給俺簽你說的那個……那個合同,把你要的數量,價格都給俺寫下來,省得你一會兒要一會兒不要的,耍着俺們玩。”
“這……”常豐貴猶豫猶豫,支吾着。
“什麼這的,那的,要是不簽合同,俺現在就走。”蔣君才不給他讨價還價的餘地,說着轉身就要走。
“哎哎哎,簽簽簽,這就簽。”常豐貴無奈的屈服了。
面對一根筋蠻不講理的農村婦女,常豐貴是長滿了嘴也和她說不清道理,索性也不浪費口舌了。
他一直躲着趙德元,不想簽字,一方面是不知道“長壽瓷”走多遠,怕簽了長久協議,将百貨大樓和大河村捆在一起,自己反而成了給他們托底的了。
另一方面也是記恨他去大河村時,趙德元故意為難他,他有意的報複。
常豐貴壞心思的想,等他升職加薪,離開了縣百貨大樓,新來的主任可不認沒合同的貨單。
但是現在形勢逼人,蔣君把他架了起來,他不得不改變原來的打算,和大河村簽訂合同。
而蔣君呢,不是不知道常豐貴的打算,但是現在窯廠剛起步,百貨大樓作為縣裡的龍頭企業,能在裡面銷售,是對大河村瓷器品質的認證。
不過蔣君在合同上,也沒繞過他。
合同簽訂三年,價格在原來的基礎上再加一成,并且每年随市場價格遞增。
更重要的是因為常豐貴不願意牽扯市裡的領導,不想插手其他市場,合同裡規定了百貨大樓僅是豐收縣縣内唯一銷售商,大河村在其他區域仍有可供貨給别人的權利。
蔣君拿着常豐貴簽字和蓋有公章的合同,心中一片火熱。
這是大河村窯廠走上正軌的象征,擺脫村集體小作坊的第一步。
從次以後大河村供貨不僅僅是口頭上的商量,而是要拿出白紙黑字的合同,雙方都要按照合同辦事。
如果再有人,像之前的常豐貴一樣,出爾反爾随意,不講誠心,她手裡這張薄薄的白紙,就會讓他付出代價。
蔣君把合同小心收好,放回随身攜帶的背包裡,今天來百貨大樓的第一個目的達成了。
她眼珠一轉,準備實施第二個計劃。
“你怎麼還不走。”常豐貴剛簽了一份“喪權辱國”的條約,心裡正憋氣,看着蔣君還坐在沙發上,奇怪又怨氣的問。
“奧,我還有事情要問你。”蔣君恍如不知常豐貴對自己的厭煩,真誠的問,“我們村重陽節要辦長壽宴,想邀請常主任去賞光,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啊?”
常豐貴現在正厭惡蔣君和大河村,哪有心情去參加他們村的長壽宴。
“不……”他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絕。
哪知道他還剛剛開口,蔣君緊接着插了一句,“市報社的記者也要來。”
“……”
“我們還要對長壽宴的嘉賓拍照,會上報紙。”
“……”
“還會請幾個領導來。”
層層誘惑,常豐貴哪能抵達的住,立刻變了口風,“能參加長壽宴是件好事啊,我也能沾沾喜氣。”
“太好了。”蔣君一拍手,像是他能來是極大的榮耀。
“九月九号,中午十二點,就等着常主任大駕光臨了,俺一定給你安排個好位置,和領導、大記者坐一桌。”
蔣君不遺餘力的給常豐貴灌迷魂湯,待他臉上重新挂上笑意的時候,她才一拍腦袋,裝作剛想起來似的提醒,“對了,你也知道俺們村窮沒什麼東西,你來的時候記得帶着自己的飯和菜。”
“什……什麼?”常豐貴懷疑自己聽錯了,第一次聽說赴宴還要自己帶着飯和菜的。
偏偏蔣君一臉理所當然,“你帶的東西,最後也是吃進你自己的肚子,也沒便宜外人,帶着自己的飯和菜不是正常的嗎?”
她說着懷疑的打量常豐貴一眼,倒吸一口氣,“難倒你還想白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