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舉辦長壽宴那天,宴席結束後,縣裡的劉秘書和常豐貴一行人先行離開,公社領導一行稍作停留。
白金書帶着蒯偉誠,把他介紹給大河村的村幹部們。
“偉誠也來過咱們村兩次了,大家都不是外人了。老支書,你看這孩子怎麼樣?”白金書親昵的拍了拍蒯偉誠的後背,笑着問趙德元。
趙德元聽了這話一愣,不知道白書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但他看着白金書一副自家後輩的樣子,哪能說不好的話,隻能打着哈哈,“這年輕人一看就是有學問,有本事的後生,我一個老頭子也不會說啥文绉绉的,就是覺得這小夥子是個能人。”
趙德元說着誇獎的話,果然白金書聽了高興的哈哈大笑。
“老支書太謙虛了,您老這是淳樸實在。說的話,可比那些咬文嚼字的話真誠的多。”
他嘴上替蒯偉誠客套,笑容卻表示他對趙德元的識相很滿意。
“這孩子的長輩和我有淵源,也算是我看着他長大的,人品能力都沒得說。他年紀小,要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老支書還要多擔待,他要是有什麼不懂的,老支書也多費心教教他。”
“白書記說的哪裡的話,我這一輩子在村裡,就知道地裡一畝三分地的事,大字不識幾個,哪裡有東西能教給小夥子。”
趙德元一聽,趕緊連連擺手,表示自己能力不夠。
卻不想白金書笑着繼續說,“哪裡教不了,他啊,從小在大院裡長大,還真沒下過地幹過農活,完全不懂村裡這套活啊,什麼都得學。”
他說着扭頭,對蒯偉誠“恐吓”道,“你小子,可得謙虛啊,趙支書做支書幾十年了,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老支書身上的東西有得你學的呢。你可千萬别給你爺爺丢人,也别給我丢人。”
蒯偉誠聽了,乖乖點頭,笑着道,“好,我一定不給你和爺爺丢人。”
兩人一唱一和,倒是把蔣君趙德元一衆人弄糊塗了。
怎麼聽着話音,蒯偉誠要來他們村?
白金書看着幾人迷惑的眼神,像是才想起來似的,“你看我這腦子,都忙暈了,忘記說了。”
“根據農村的工作需要,上級要求公社抽調一部分幹部,到村裡駐村,幫助解決鄉親們的工作思想生活問題,偉誠以後就是公社派來咱們村的駐村幹部了。”
白金書的話像是一個炸彈投向了大河村,讓在場的幾位村幹部心裡都起了波瀾。
說的好聽是駐村幹部,實際上不就來了個監工啊!
白金書佯裝沒看見趙德元臉上的不自然,繼續替蒯偉誠撐腰,“以後大家也不要把蒯偉誠同志當外人,有什麼工作盡管使喚他!他既然來了咱們村,都是和村裡人一樣,盼着咱們村好的,讓他好好幹工作,好好給咱們村出出力。”
他說完一套場面話,忽然點名問道,“趙支書還有什麼問題嗎?”
趙德元一愣,領導都發話了,他能說什麼,隻能強顔歡笑,“沒,沒問題。我們村都歡迎蒯同志的到來。”
因為駐村幹部這個插曲,趙德元開始擔憂起來,一直愁到今天。
按照約定,明天蒯偉誠就來報道了,他還沒想到處理的法子。
今天召集大家一大早的開會,就是商量明天蒯偉誠來了怎麼辦。
可是商量來商量去,都沒有好的方法。
趙德元被蔣君的直白噎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對,領導都發話了,他當時也答應了,哪還有讨價還價的餘地。
他也沒心情來回走了,坐回椅子上,咬咬牙下定決心,吩咐張學文和薛白雲,“咱的确也不能不讓人家來,反正那個年輕人一看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受不了咱們村的苦,能幹幾天還不一定呢。”
“等明天他來了,你們就帶他幹點雜事,就當陪着他玩了,千萬别讓他插手咱們的工分和窯廠。”
趙德元下定決心,把這兩個重要的事抓在自己手裡,其他的就随蒯偉誠去吧。
“好。”張學文和薛白雲兩人點點頭,深以為然。
“我們帶他幹什麼雜事?”
“去村小學看看孩子們讀書,帶他去河邊摸摸魚,去山上采采野果子……反正别累着,别碰着就行。”趙德元揮揮手,不耐煩的說。
“等一下。”
蔣君看着這幾個男人商量了半天,就想出個把蒯偉誠當孩子哄的馊主意,連忙出聲打斷。
白金書派蒯偉誠來大河村,一是為了安全,大河村有天然的屏障,一面環山,三面環水,受外面世道的影響小。
雖然不知道蒯偉誠什麼身份背景,但是看白金書的态度想必非富即貴。這時候蒯家讓孩子下農村,必然是為了保護。
二是現在大河村窯廠又是上報紙,又是和縣裡的機關、百貨大樓牽上線,前途必定一片光明。蒯偉誠趁着韬光養晦的時候,來大河村鍍鍍金,對他以後回城也有好處。
他們哄着蒯偉誠不幹正事,他願不願意還另說,大河村又憑什麼讓他白白摘了果子。
蔣君糾正他們的思路,眼睛閃過一道精光,“白書記不是說讓咱們好好使喚蒯偉誠嗎,我們不利用這個機會讓他給咱們出出力,還等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