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耀祖不敢耽擱,連忙上前抱起來往外跑,臨走時還不忘把鎖頭重新挂好。
他一路小心謹慎,剛把懷裡的東西送上牆頭,下一秒一束燈光直沖他的眼睛照來。
他下意識的捂住眼睛,耳邊聽到保安大爺的怒呵,“幹什麼呢?”
……
蔣君蒯偉誠和廠裡一衆工人趕到的時候,黃耀祖正被保安大爺和廠裡的工人堵在牆角抱頭蹲着。
他聽見腳步聲,擡起頭,露出一張鼻青臉腫的凄慘模樣,可憐兮兮的望着蔣君。
蔣君憋着上揚的嘴角,佯裝一副不知情的模樣,表情嚴肅地問保安大爺,“怎麼回事,聽說有人到我辦公室偷東西?”
廠裡的保安姓王,今年六十多歲。年輕的時候和何為民一起去當當兵打仗,但是沒兩年就在戰場上受傷瘸了一條腿,不得不回了家。
王大爺因為殘疾,一生沒娶,一輩子無兒無女。
後來廠裡需要招一個常年住在廠裡的保安,還是錢翠娥想起來有這麼個人,和蔣君推薦了他。
别看王大爺上了年紀,還瘸了一條腿,但是耳不聾眼不花,據說他年輕的時候當得還是偵察兵,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老人家的眼睛。
也就黃耀祖有眼不識泰山。
“是啊,來了一個笨賊。”
王大爺餘光一掃蹲在地上的黃耀祖,不屑的說道,“大黑天偷偷摸摸的摸進來,還以為我年紀大了聽不到了,剛想翻牆就被我按下來了。”
黃耀祖這小子身體弱又毛病多,又是咳嗽又是擤鼻涕的,更别笨的說跟狗熊似的,從牆角往下跳下來那聲,要是放在戰場上,還沒靠近就得被敵人掃射了。
也就是蔣君提前吩咐了,他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這小子進了廠。
沒想到這小子不趕緊辦事,還躲在牆後嘲笑他。
這可把王大爺氣壞了,要不是他心裡有大局觀,非得出來抓住黃耀祖打一頓,讓他看看自己是不是老了。
王大爺憋着氣,隻能用咳嗽聲吓唬一下黃耀祖。
等着這小子得手,王大爺可算有了出氣的機會,根本不給黃耀祖辯解的機會,打得他知道什麼叫“老當益壯”。
王大爺懷裡抱着黃耀祖從蔣君辦公室偷來的東西,交到蔣君手上,“蔣主任,蒯幹部,這是他從你們辦公室偷出來的東西。我也不懂,你看看有什麼重要的嗎?”
蔣君接過東西,高舉起來,讓在場衆人都看得分明。
在廠裡路燈和圍觀群衆手電筒的照射下,蹲着的黃耀祖也看清了他偷出來的東西。
哪是什麼琉璃,分明就是個玻璃罩子,裡面放着幾張紙。
看清自己偷錯了東西,黃耀祖松了口氣,一個玻璃罩子能值幾個錢,大不了他賠錢就是了,看蔣君他們如何罰他。
然而還沒等他完全放下心來,就見蔣君見了盒子裡的東西,驚呼一聲,“你居然偷了廠裡的琉璃秘方!”
“什麼?秘……秘方?”黃耀祖吓得睜大眼睛,也知道偷秘方的嚴重性,“我沒想偷琉璃秘方,我就是聽說廠裡生産出了琉璃,偷了琉璃罷了,就算再借我一個擔子,我也不敢偷秘方啊。”
黃耀祖直呼冤枉,但是鐵證如山,任他如何辯解,廠裡的人都不信。
“我們剛燒出來琉璃,就被你惦記上了!”
“他是慣偷,之前就因為偷陶瓷被趕出了廠子,現在老毛病又犯了,這次不能饒了他。”
“對,不能饒了他,誰知道他想偷了秘方送給誰,要是别的廠也燒出來了,咱們怎麼辦?”
“不能饒了他!”
在場的工人都指着陶瓷廠吃飯,黃耀祖此舉無疑是砸了所有人的飯碗,惹了衆怒。
黃耀祖吓得抱住頭,害怕他們下一秒會沖上來再打他一頓。
蔣君看着大家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趕緊擺擺手示意大家冷靜下來。
“這份秘方對我們陶瓷廠關系重大,黃耀祖偷秘方的舉動無疑是觸碰了我們的底線,成為了我們敵人。”
她歎了口氣,佯裝無奈的道,“雖然我也很痛心,但是為了大河村和大河陶瓷廠考慮,我們還是要對黃耀祖進行嚴懲,讓其他人引以為戒。”
“王大爺,你再找兩名廠裡的同志,在傳達室看他一夜,等明天天亮了我們就把他送到公安。”
“好,蔣主任你放心吧。”王大爺一邊活動着關節,一邊對蔣君保證。
看他老人家老當益壯,滿眼冒火,蔣君其實不太能放心。
而另一邊,黃耀祖一聽自己要被送公安,立刻癱倒在地上。
“不……不要把我送去。”黃耀祖一點也沒有對韓春花的吆五喝六,趾高氣揚,趴在地上對衆人苦苦哀求着。
當然沒人會同情他,隻覺得他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