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很有道理,人被殺一次就死了。”
他轉了話題,“小栀,吾愛上了五百年前的一個小娘子,很愛很愛,吾該怎麼辦?”
靜檀已然明了他在說誰,亦清楚他是誰,掐了掐自己的臉蛋,會疼的。
難道這不是夢?
“殿下,大魏有這麼多美人,您為什麼要對一個五百年前的小娘子執念深厚?”
“因為……她實在美麗……美如蛇蠍……”
大魏太子喃喃道,似在回憶着誰。
靜檀剛想要說什麼,阿翁來了,大魏太子與阿翁走了,靜檀不得已回到茶室繼續守着爐子。
守着守着,她打起盹兒。
聞到鵝梨帳中香的香甜氣息,靜檀霍然睜開雙目,喘氣聲重了些,引來喜鵲。
喜鵲見靜檀滿頭大汗,問:“夫人做了噩夢?”
靜檀掐了掐自己的臉蛋,怎麼也會疼?怪了,到底在哪裡才是夢中啊?
*
靜檀起床洗漱,用過早飯,虞小月哭喪着臉奔到還未撤下碗碟的桌前。
虞小月滿面淚痕,搖動靜檀的手臂。
“阿檀姐姐,陛下将我姐姐當作妖孽燒死了,我沒姐姐了。”
靜檀一怔,回想起沈介秋說要管她的事,别是虞僖嫔之死和沈介秋有關吧。
靜檀安慰起虞小月,命丫鬟奉茶,要虞小月慢慢道來。
虞小月坐在靜檀身旁,泣道:“是服侍姐姐的公公今早來我家說的,我爹爹阿娘受不了打擊,雙雙暈死過去。那公公說,姐姐昨夜鬼使神差要給陛下表演打鐵花,結果不小心燒傷了陛下,陛下一怒之下賜死姐姐。”
永安帝為太子時,在戰場上險些葬身火海,因此有了心結。
這心結旁人都不知道,前世靜檀是從自己第三任夫君天寶帝口中知曉的。
虞僖嫔已死,與沈介秋下的套脫不了幹系。
而沈介秋如此行事,也是為了靜檀。
靜檀忙問虞小月可有什麼難處要她幫忙。
虞小月憤憤道:“定是後宮中妃嫔為陛下争風吃醋才害死我姐姐的,求阿檀姐姐你幫我找到真兇,我要她一命還一命。”
靜檀:“……”
虞小月看靜檀沉默。
“我不強人所難,求你将我薦與陛下,我隻要入了宮,便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弄死那個害死我姐姐的毒婦。”
沈介秋啊沈介秋。
你造的孽,卻也連累到我。
靜檀心中叫苦連天,掙紮了許久,不敢答應虞小月的請求。
虞小月翻臉比翻書還快。
“獨孤靜檀,當我錯看了你的為人。我姐姐生前許了你多少方便與好處,不是你将我姐姐薦進宮伴君,我姐姐也不會慘死于宮中。如今你倒想置身事外,撇幹淨自己的錯處了。”
虞小月在氣頭上,靜檀不方便開口,機靈的小梅過來勸道:“虞娘子說這樣的話,奴婢都要為我家夫人喊冤叫屈。當日是僖嫔娘娘求到我家夫人面前想要出人頭地,我家夫人将伴君的利害關系都和僖嫔娘娘說清楚了,僖嫔娘娘在宮裡打點關系用的銀子可都是姓獨孤的。”
虞小月想了想,方向靜檀賠罪。
“阿檀姐姐你原諒我不懂事,我是悲傷過了頭,忘了你從前對我們姐妹倆的千般好處。”
靜檀讓小梅帶虞小月去洗把臉,她要弄清楚虞僖嫔之死的真相,遂換了文人衣衫去拜會沈介秋。
*
沈府。
沈介秋此人有意思得很,将靜檀約在花園的秋千架旁談事。
“你要不要蕩秋千?這秋千架是我自己紮的。”沈介秋狡黠地笑道。
“是不是妾答不要,便問不到妾想知道的答案。”靜檀望向他這隻城府頗深的狐狸。
“虞僖嫔的死,是我在她背後推波助瀾,她死得并不冤。身為大内的妃嫔,卻将與自己幽會的相好藏在寝殿的箱子裡。陛下倘若知道真相,誅她虞氏九族都是輕的。我隻要她一命保全她的家人,這樣很好。”沈介秋晃了晃挂秋千的麻繩,“你問到了你想知道的答案,陪我玩一會兒吧。”
“那你坐秋千,我來推。”靜檀的聲音一頓,“我家财萬貫,怕你沈素律謀财害命。”
“好。”沈介秋乖巧地坐到秋千上,雙手抓緊了兩邊的麻繩,“獨孤夫人,請用力推。”
靜檀手心貼在沈介秋的後背上,用盡全力一推,眼見着沈介秋将雙手松開,整個人飛了出去。他的頭正好碰到了花盆邊沿,劃拉開一道血口子。
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任憑頭上鮮血淋漓。
“獨孤夫人,你害我受了傷,可不得留在我府上侍奉湯藥。否則我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意欲謀害首輔,結黨營私,竊内閣權柄。”
這人換了一張皮囊,怎麼成了個瘋子?
咬牙切齒的靜檀狠狠瞪着他。
她偏不如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