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檀不肯相信自己的身世,推算過自己出生的年月,徐貴妃那時已入了永安帝的後宮、且為人母。
“姑姑,您會不會記錯了?陛下難道眼睜睜看着徐貴妃與我爹爹——”
“苟且”二字,靜檀說不出口,遂抿唇蹙眉。
鳴鳳姑姑坐到靜檀身側,攬住靜檀的肩膀,摸着靜檀的面頰道:“我在素京南教坊中調.教你五年,我既将你當作我最得意的學生,将我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也将你視作我最心愛的女兒,花費許多心血在你身上。檀娘,我到北教坊中來就是為見你一面,李嘉上個月到南教坊中探望我,要我入京來勸你跟了端王殿下,我當時聽得心驚膽戰,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啊?親兄妹是不可以做夫妻的!”
端王的近身内侍李嘉是鳴鳳姑姑的親侄兒,靜檀對端王這個主子一心一意時,受過李嘉的照拂,也照拂過李嘉,前世她并未這麼早與端王一刀兩斷,每每端王要與她私會,李嘉便是那傳遞消息與她的人。
想起前世鳴鳳姑姑入京,端王比她更早見到鳴鳳姑姑,等她提出要與鳴鳳姑姑會面時,端王已派人将鳴鳳姑姑送回了素京南教坊中。
靜檀心間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前世的端王莫不是明知他們是兄妹還要與她行歡好之事?
“姑姑,端王殿下可說了要見您?”靜檀問道。
鳴鳳姑姑颌首,“你方才入房,我還以為是端王殿下來了,你卻比他先到。”
靜檀為印證心中猜想,與鳴鳳姑姑耳語道:“姑姑見了殿下,隻說見了我,我與姑姑撒嬌了好一陣兒,休要提和我說了身世一事。”
“好。”
“殿下若要盤問姑姑什麼,姑姑如實答就是。”
“檀娘。”鳴鳳姑姑喚了一聲,“你這孩子的心思一向藏得深,又有此等美貌,我知你有許多高枝可以依傍,但以色侍人不能長久,倒不如認了殿下作兄長,血肉骨親的,殿下少不得好好疼你這親妹子。”
“姑姑不要為我操心,好好安享晚年就是。”靜檀從袖中取出一沓厚厚的銀票,足已讓鳴鳳姑姑開銷幾輩子了。
鳴鳳姑姑不肯接受靜檀的好意,“我給自己留了養老錢,你年紀輕,比我更需要錢财傍身。姑姑也不清楚那沈首輔的為人,你多幾個錢,就多一些後路。你隻記住姑姑一句話,萬萬不可憐憫男人。”
靜檀紅了眼眶,硬要将銀票塞給鳴鳳姑姑,二人推搡了好一會子,直至小丫鬟來傳錢大人的話,靜檀知道端王将至,忙躲進内室偷聽。
鳴鳳姑姑牢記靜檀的囑托,鎮定地與進來的端王行禮。
端王虛擡鳴鳳姑姑的雙臂,溫聲道:“聽說姑姑已與阿檀見了一面,說了什麼交心的話?”
鳴鳳姑姑很有分寸地笑道:“奴婢與檀娘多年未見,生分得很,說的都是些場面話而已。”
“母妃去時,小王跪在病榻前,母妃握住小王的手,叮囑小王要照顧好唯一的小妹妹。”端王俊朗的面目上沁滿寒意,“姑姑與阿檀叙過舊,不必再見她了,更不許告訴阿檀她是誰的女兒。”
“殿下早已知曉檀娘的身世——”
不等鳴鳳姑姑說下去,端王冷咳了一聲。
“阿檀永遠姓獨孤,她的身世,是獨孤伯言與其外室之女。姑姑是聰明人,小王對阿檀所執之念,請姑姑成全。”
鳴鳳姑姑已驚出一身冷汗,慶幸藏在内室的靜檀親耳聽見了端王這番驚世駭俗的話。
“殿下這等心思,九泉之下的貴妃娘娘怕是不能瞑目。”
“姑姑應當聽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隻要阿檀心中對小王沒有隔閡,那夫君之愛比兄長之愛必然更加長久,姑姑說是與不是?”端王掃向鳴鳳姑姑的眼風極具壓迫感。
鳴鳳姑姑隻覺頭暈目眩,不敢應端王這悖逆人倫之言。
藏身于内室屏風後的靜檀緊咬下唇,她面容蒼白,憶及前世自己與端王那些酣暢淋漓的情事,羞得無地自容。
他前世至死都不肯道出他是她的兄長。
他騙了她一輩子,對她撒了那麼多謊,至死都要守住‘他是她的兄長’這個秘密。
“朱桓!你太自私了!”羞憤的靜檀沖到端王面前,一掌掴在端王臉上,泣涕連連,“我與你身上流着一樣的血,你怎麼敢、怎麼敢對我——”
靜檀的哭聲教他心碎。
端王喚李嘉帶鳴鳳姑姑出去。
鳴鳳姑姑放心不下靜檀,摟抱住靜檀不肯撒手。
李嘉見端王眉目間浮現了殺意,一掌劈暈了鳴鳳姑姑拖她出去。
靜檀想要跟出去,端王擡臂攔住了靜檀的去路,将她禁锢在自己懷中,任她捶打咬傷自己,就是不肯放手。
“阿檀,你我不過一母所生,這有什麼要緊的呢。”
“伏羲女娲兄妹成婚,才有這萬萬千千後人出世。”
“妹妹,在這大昭,沒有人會比哥哥更愛你的。”
端王嗅到她鬓發間的清香,壓抑了許久的情欲在一瞬間迸發出來,他低首吻她,唇瓣被她咬出血。
他解下腰帶緊緊捆住了她的雙手,木然地看着她眼底的恨意。
她衣裙未褪,他衣冠齊整。
她被他抵在壁前,一隻寬掌靠近她的裙擺,接着是布帛碎裂的聲音——
靜檀掙脫不了他的束縛,一點逃脫的餘地都沒有。
“阿檀,我并非刻意羞辱你。”
他呼出的滾燙氣息噴灑在她膩滿了汗珠的後頸上,終是不忍,吻了吻她的耳垂,待她喘息稍稍平定下來,退後了小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