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兩日不在,是在查探?
能和容與同去,提前接觸一下,也是好事兒,葉棠玉應了下來。
路上,兩人并未寒暄。葉棠玉不是多話的人,容與也隻安靜引路。
城内已有凡人起居活動,容與帶着葉棠玉走了條小路,沒什麼人。兩人一路疾行,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聞清口中的荒地。
說是荒地,實則附近還有處破廟。
周邊鳥雀不過,一棵枯樹歪歪斜斜地長在廟前,瞧上去一片死寂。
是有些滲人,一陣涼風刮過,葉棠玉閉上眼睛,嗅了嗅。
确實有妖氣,而且不久前才遇見過。和今晨被自己打傷的那隻男妖身上的妖氣一模一樣。可那妖顯然沒有殺過人。
按照聞清所說,她娘雖然是自刎,但若是受紅衣人直接蠱惑而亡,這人命血氣依然會如附骨之疽般染上妖的妖氣。
看來今早的男妖和聞清口中的紅衣人并非一人。
“這妖是好妖。”葉棠玉睜開眼睛,“附近可還有其他妖的蹤迹。
“并無。”容與道,“無暮城很是太平。沾染了妖氣的唯有此處而已。”
見葉棠玉沒有說話。容與又補充了句:“或許是殺人的妖走了。”
不無可能,無暮城中沒有禁制,好妖惡妖皆能來去自如,妖殺了人離開也是常事。
隻是,若已經離開,聞清身邊為何每晚又會有小妖作祟?那個男妖又有何目的?總不能算聞清倒黴,一惹惹三波妖吧?
邏輯實在不通。
又或許殺人的妖已走,剩下的妖是為了盯梢?可是...聞清不過一個普通凡人,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疑點太多,線索太少。
吱呀一聲,容與推開了破廟的門:“進來看看。”
葉棠玉跟了上去。
廟不大,進門是個院子,跨過院子,裡面供奉了座羅漢像,羅漢怒目圓睜,還塑了金身,隻是久無人來,金身斑駁,落魄了些。
是個佛廟。
葉棠玉對佛道并無什麼研究,但也覺得古怪,這廟裡雖被陽光籠罩,卻總有些散不開的陰郁之感,讓人待着不舒服。
在小廟裡轉了一圈,葉棠玉也沒再發現妖的蹤迹。倒是容與動也不動地瞧着眼前的佛像,似有所感。
“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容與頓了頓,“這羅漢像塑得這樣好,就廢棄在這裡,實在是可惜。”
葉棠玉從前看雜書,總說佛魔雙生,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擡頭再看向這羅漢像時,便覺得有幾分怪異。
不過正如容與所言,這羅漢像的面容塑得很是生動,盯久了看仿若活物。
活物?葉棠玉陡然清醒,連忙看向容與,話還在嘴裡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對上了容與含笑的雙眼。
“修仙這麼多年,這點定力還是有的。”
葉棠玉見他無事,便重新将目光落回到佛像上。
這羅漢的雙眼,被魔氣侵蝕過,好在殘留魔氣不多,不一直盯着看便不會出事。
怪不得方才一進來,她便覺得不舒服,沒想到這座小城竟然會有魔族現世。
前任魔尊在千年前隕落後,群魔無首,魔族嗜殺,又喜同類相殘,魔族傷亡無數,少有魔族離開魔界在人間作亂。
因而先前聞清說起她娘遇害時,她隻覺得不像妖族所為,卻沒聯想到魔族身上去。
葉棠玉翻到案台上,繞着羅漢像細細查看了一番,除了羅漢像的雙眼殘餘些許魔氣,并未有什麼不妥。
魔,妖,皆有牽扯,聞清的處境有些麻煩。
葉棠玉翻身下來,看着一旁抱劍而立的容與:“容道友早知此地有魔?”
“隻比葉道友早了些許。”容與桃花眼中笑意不變,仍舊是一派清風霁月。
說出的話卻敷衍異常,提早兩日查看,怎麼會隻早了些許。
“此地古怪,今晚容道友有空一起再來查探一次嗎?”葉棠玉開口相邀。多一個人,晚上帶聞清過來,總多一份保障。
“自然有空。”容與出乎意料并未推辭。
另一邊,繡坊後街。
聞清借口從繡坊出來,不一會兒,後街口便出現了個男人,那男人像是受了傷,腳步不太穩。
聞清上去将男人扶着坐下:“沒事兒吧?我不能久待”
那男人搖搖頭:“隻是那修士的靈氣猝然入體,一時岔了氣。”
若葉棠玉在,便會發現這男人正是她今早打傷的那名男妖。
“阿初。”聞清喊出男人的名字。
男人擡眼看她。
“我要你今晚來殺我。”
聞清神色冷然,近乎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