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不會讓阿清知道天道法則的事情。”
"你和我結下契約,說由你來殺魔。"
“如今呢,你教唆聞清将我打暈,又教唆她動手殺人,葉修士!你這是毀約!”
裴初臉色鐵青,害怕吵醒屋中沉沉睡去的聞清,特意壓低着聲音質問葉棠玉。
“我隻說過聞清不會因此難過,并未承諾其他。”
“我與你結下的契約上寫的是,我會幫聞清殺魔,我也完成了。”
“我确實讓聞清不要帶你入廟,但方法是她自己選的,教唆她殺人?我隻給了她答案,她不願意的話,我絕不會逼她。”
葉棠玉字字冷靜。
裴初聽完,隻覺心火難消:“阿清性情柔弱,在這之前她連一隻雞都沒有殺過,哪怕現在真的為了她阿娘鼓起勇氣動手報仇,但親手殺一個人給她帶來的這種驚懼,日後讓她如何安睡?”
葉棠玉看了眼旁邊悄無聲息的屋子,那聞清現在是暈在裡面了?
葉棠玉的心思向來就擺在臉上,裴初一窒,随即依依不饒道:“便是今日,太過疲累睡去,往後又如何。”
葉棠玉歎了口氣,隻覺裴初在無理取鬧。
一旁的容與坐在院裡的椅子上,撐着臉看戲,并無相幫之意,見葉棠玉看過來,朝她輕輕揚眉,一副拭目以待的樣子。
果然,說他們也算相熟,隻是客套。
葉棠玉沒指望他。
“裴初,你與人結過仇嗎?”葉棠玉的目光重新落在裴初身上,“若你結過仇,且與那人結下的是血海深仇,你就會懂恨意錐心的滋味,是你想起這個人就咬牙切齒,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
“聞清确實會怕,但比起殺人帶來的驚懼,她更怕錯過這次報仇之機,以至午夜夢回時她無顔見她娘。”
裴初因葉棠玉這番話,心中怒意更甚。
葉棠玉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你到底是在擔心她?還是在怕她?”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裴初咬牙切齒。
葉棠玉見裴初額間青筋暴起,本不想再說,但話留一半總是更容易誤會,便直接将自己的疑問說出口:“怕她不是你前世所熟悉的那個人。”
氣氛霎時冷凝下來。
葉棠玉實在是累了,但擦肩而過時,還是告訴裴初:“方才說聞清比起殺人,更怕錯過報仇之機,并非我杜撰。而是聞清親口說的。”
輕輕掩上門,葉棠玉回了聞清的屋子,趴在屋内新置辦的桌子上,沉沉睡去。
她做了個夢。
夢裡的她還是十七歲。
師長有些日子沒來考校她的功課了。
須臾門中的心法晦澀難懂,這些日子,她雖将其記住,但有些地方仍然不算通達。
“師長。”
正想着,師長便急匆匆地從外面趕了回來,臉色十分難看,比她十四歲成金丹,引來天雷,燒了她一堆珍藏的話本子還難看。
“師——”她還沒叫完,師長便化作一縷清風,逃進了屋。
“就說我不在。”師長隻留下了這一句話。
約摸過了一盞茶。
那位新來的衍書師弟便進了内庭,朝她恭敬行禮:“葉師姐。”
葉棠玉點頭回禮:“衍書師弟。”
“我此來是為了尋玄清長老。”
“師弟尋師長何事?我近日來也沒見過她,若有急事,師弟可說與我,待我見到師長,替你傳達。” 葉棠玉張口便來,沒有絲毫心虛。
“這樣……”衍書顯得有些為難,看了看葉棠玉身後緊閉着的大門,高聲說道,“那就麻煩葉師姐了,等玄清長老回來,務必轉告她,有故人在仙山腳下等她。”
“好。”葉棠玉淡然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