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流筝全家下獄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哭着跑去求見七皇子,七皇子沒有見她。
趕往逐月仙山花了一整月,回去時,路上走走停停花了兩月有餘。七皇子并未拜入仙山的消息早就傳遍了皇宮。
一回來,莊流筝便再也沒見過七皇子。
哭了一整日後,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莊流筝昏睡過去的同時,葉棠玉發現她能動了。
不僅能自由操控着莊流筝的身體,自己的靈力也調動自如。
去皇帝書房。
心中毫無征兆地生出這個念頭。左右無事,葉棠玉便順從心意,按着莊流筝的記憶一路找了過去。
夜深人靜,周邊巡防嚴密,但攔不住修仙之人。
葉棠玉掩去身形,飛身坐在了屋頂之上,正正好能聽見下面的動靜。
“朕依你所言,已寫信遣送至逐月仙山。”
皇帝聲音沉沉,不辨喜怒。
“謝父皇成全。”七皇子語帶感激,“上次拜師,皆因莊流筝之故,才使得兒臣功虧一篑,此次有父皇出面——”
“逐月仙山拒絕了。皇帝打斷他的話,“今日已收到回信,你自己看。”
葉棠玉挪動開琉璃瓦片,向下看去,七皇子匍匐在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白紙,一字一句地看起來。
似乎是不敢相信,七皇子猛地擡頭:“父皇,兒臣——”
“你丢盡了朕的顔面。”皇帝看向在下方跪着的七皇子,因天象之故,他并不十分喜愛這個兒子,不遠不近地養着,隻在元宵、中秋這樣的大日子見上一面。
直到那位仙君應約而來,說他八個兒子裡,隻有他身負修仙者的靈脈。
他欣喜異常,他曾聽太後進過,幾十年前,他有一位皇叔也身負這樣的靈脈離宮,拜入逐月仙山,他幼時看書中記載,寫仙君禦劍而來将他皇叔從宮中帶走時,便心生豔羨,隻覺他的皇叔比高居龍椅之上的父皇還要風光幾分。
即便後來,那位皇叔在仙山沒幾年,便意外身死,但因其修仙之故,天下臣民皆對皇室倍加推崇,父皇在位時,天下海清河晏,萬民敬仰。
後來父皇老去,他繼承皇位,對于修仙,知曉的事情就更多了些,漸漸不再覺得修仙是一件多麼好的事情,桎梏重重、危機四伏,普通修士連長生不老也做不到。
當然,那位仙君給他留了一點希望,他說隻要他的親生兒子裡,有出靈脈者,待其修到金丹便能将金丹刨出給他,屆時雖不能如正常修士般騰雲駕霧,但延綿壽數,還是輕而易舉的。
十年内,他有了八個皇子,沒想到帶給他希望的是這個見得最少的兒子。
可惜,還是讓他失望了,這個兒子的天資并不如他的皇叔那般出衆,他寫信送至逐月仙山,皆被仙山仙君婉拒。
民間也開始謠言四起,說他不如他的父皇,甚至有傳他得位不正。
他開始懷疑起仙君的眼光,也許司天台沒有錯。
“父皇,仙君曾說,天下仙山衆多....兒臣...兒臣許是隻入不得逐月仙山的眼。您讓兒臣再試試其他。”七皇子這話說得沒什麼底氣。
屋頂之上,知曉後事的葉棠玉聽着,知道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她觀逐月仙山選人,所挑選者根骨靈脈無不頂尖,光憑根骨就能猜到,那些人的修途至少能至金丹境。
可惜,逐月仙山的人看走了眼,七皇子的天資雖不出衆,但卻能在二十四歲邁入金丹,這樣的氣運加身,才是真正的萬裡挑一。
不過此時,皇帝并不知道往後之事。
七皇子的殿内重新恢複冷清。
等莊流筝醒來以後,葉棠玉也再次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
莊流筝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去七皇子的屋内找人。日常殿内伺候的人都被遣走,連一直在殿内的兩個嬷嬷都隻負責到點來送吃食,因而并無人攔她。
“為什麼要關我阿爹阿娘?”莊流筝連滾帶爬地闖進殿内,“我阿爹阿娘犯了什麼錯?”
七皇子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開敗了的桃花,聽到響動,并未回頭看她。才九歲,身量隻比旁邊的書桌高出一個頭,卻有了少年老成的味道。
“我問你,你為什麼不說話?”莊流筝心裡又氣又急,沖上前去,捏起拳頭打他,“到底是為什麼?”
沒打幾下,就被七皇子輕易捏住了手腕。
相差之一歲,但七皇子在力量上明顯更具優勢一些。
“好疼,放開我。”莊流筝掙開七皇子,一時沒收住力,摔倒在地上。
“為什麼?”七皇子看着摔倒在地上的莊流筝,眼睛裡傾瀉出惡意,“你不知道嗎?莊流筝。”
這是七皇子三年來第一次喊出莊流筝的名字,他唇角勾起冷笑:“都是因為你啊,你父親在朝勤勤懇懇,無半分錯漏之處,是因為你這個好女兒,才使他入了大獄,不久之後還會被流放至嶺南。知道嶺南是什麼地方嗎?”
莊流筝呆愣地坐在地上,任由七皇子一步一步靠近,他蹲下來,一字一句為她解釋:“南蠻煙瘴之地,蛇蟲鼠蟻泛濫成災,凡人去了,九死一生啊。”
莊流筝被吓得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