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玉正色:“若他對我們出手,我自然不會。”
“那便好,到那時,煩請阿玉多護着我。”容與笑意更深,“我舊傷未好,莫說金丹,如今連對上個煉體境都有麻煩。阿玉别嫌我拖累。”
“傷得如此重?”葉棠玉有些意外,來招搖仙山前,見容與禦劍時,靈力運轉沒有什麼問題。
“許是入夢以後,受了影響。”容與說着輕咳了兩聲,“阿玉記得,夢境散後,夢境之主會最先醒來,想必屆時因為是逐月仙山弟子之故,會先一步殺我滅口,還望阿玉一定要盡快醒來,救我于生死之間。”
月色之下,容與一身白衣,雖說着生死之事,但神色之間并無慌亂之色,看向她的眼神像是春光,又輕又柔。
真是好顔色。
葉棠玉不合時宜地心口喟歎。
“好,我答應你。”美人之托,她自然不會推辭。
“就先謝過阿玉救命之恩了。
同樣的月色之下,七皇子渾身是血地站在招搖仙山後山處,心中驚懼不已,整個人渾身打着顫,月光撒在身上,也隻覺森冷萬分。
面前一片狼藉,古樹倒地,枯枝亂葉滿地,一隻灰棕色的狐狸正死不瞑目地看着他。
“果真是好氣運。”
十步之外,仙君立于古樹之上,贊道:“遇見千年修行的兇獸,本是必死之局,卻誤打誤撞闖入母狐的地盤,母狐為護子,竟以命相搏,本不該是對手,但又恰逢今夜月圓,兇獸力弱,竟也重創于它,真妙啊。”
“衍書,你現下可動手,将那母狐之子内丹剖出,與你日後修行是好事。”
七皇子聞言,慢慢低下頭,眼前那隻已經死透的灰棕色狐狸下方,一隻體型略小的狐狸正低聲哀鳴着,不斷舔舐着那灰棕色狐狸的傷口。
見七皇子蹲下身,那小狐狸渾身瑟縮了下,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
似乎察覺出七皇子的意圖,那小狐狸突然往後蹿去,停在不遠處倒下的一棵古樹前,開始埋頭刨着什麼。
七皇子看着它的動作,沒有阻止,許是想将它娘埋下。他心裡生了點善心,左右今日它逃不過這死局...也就随了它死前之願吧。
那小狐狸約莫刨了一炷香的功夫。
一片血腥氣中,突然彌漫出一股異香。未等七皇子反應,一旁的仙君就先它一步,來到那小狐狸跟前。
"洗髓草?"仙君彎腰撿起那株藥草。
小狐狸見仙君彎腰,沒多停留,轉身便飛快地往前跑去。仙君也沒再看它,任由它逃命,隻細細打量着手中的草藥:“原是如此,不為護子,是為了護藥啊。”
随即閃身來到七皇子面前:“撞上大運了,這洗髓草已長百年,妖獸若食,即得人身;凡人若食,則入築基。”
仙君将草遞到七皇子面前:“吃了它,這人世間就會有第二個十歲築基境的修士出現了。”
七皇子接過仙君手上的草藥,那草藥表面泛着淡淡的白光,清香撲鼻。
好容易...他将草一口塞進嘴裡,口中霎時散開一片澀意。太容易了,這一切隻是靠莊流筝的運就得來了。
不,不是她的運,是我的運。
七皇子用力吞咽着口中的草藥,四肢開始酸痛,連帶着腰腹也開始隐隐作痛。他咬緊牙關沒有吱聲,仙君此前與他講過,修士修仙,必要忍常人不能忍之苦痛。
隻要他忍過,隻要他築基,從此以後,就連父皇也不敢在對他使臉色,什麼皇子,什麼皇位,什麼萬民臣服,都不及飛升成仙來得痛快。
七皇子的五髒六腑開始絞痛,他承受不住地倒在地上。
是了,這才是他該走的道。八個皇子中隻有他天生靈脈,也隻有他身邊來了個好氣運的女伴讀,也隻有他得到了仙君的另眼相看。
出生時的天生異象,才不是什麼不吉之兆。
司天台的人真是有眼無珠。
七皇子口中發出嗤笑。此時身上的劇痛慢慢散去,他隻覺自己的身體前所未有之輕盈。
仙君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從地上爬起來,合掌笑道:“成了。”
“如何?後悔嗎?”仙君問他,“此前便與你說過,我替你選的這條道,是你最好的選擇。”
七皇子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塵土,畢恭畢敬地朝仙君行禮:“仙君再造之恩,衍書永世難忘。仙君日後若有用得着衍書的地方,隻管吩咐便是。”
“好。”仙君朗笑,“築基以後,下一步是金丹,從前那位身負大氣運者,築基之後,四年便至金丹,我給你十五年的時間,十五年之後,你金丹若成,我會尋你。“
說完便禦劍而去。
七皇子看着仙君離去的方向,臉上的感激之色漸淡,擦了擦臉上的血迹,他從懷裡拿出那隻筆,有些出神地看着。
他該一次将所有的運都拿回來的,合該是他的運,隻是天道錯放,才落到莊流筝身上。
真是...白白浪費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