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帝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取八弟一滴血,置于這符紙上,再将這符紙寫上父皇母後八字的,一同放置在宗廟祠堂中,好生供奉着便是。”
七皇子從兜裡取出符紙。
“依他所言。”皇帝很快便做好了決定。不肖一會兒便有内侍拿着針上前刺破八皇子的指尖,滴在符紙之上。
此事完了之後,八皇子的臉色已經是藏不住的難看,匆匆請辭離席。
七皇子看着他氣急敗壞的背影,心中冷笑。
斬凡緣隻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還恩,還生養之恩。需要自己每年獻上仙丹,來奉養自己的父母,此法耗費時間之長,他不願如此。第二種則是殺人,隻要斬盡這天下與他結下血脈姻緣之人,便可了無牽挂地上山修行。
隻是這法子,他也做不到,父皇母後皆為凡世之主,殺了他們,凡世氣運大變,他也讨不到什麼好處。
好在仙君給了他明路,隻需取至親之血,滴于這符上,再寫上父母的生辰八字,便能營造出假死之狀,放在祠堂上供奉着即可。
父母在時還恩,自當銜環結草以報;若不再,便奉之以香火,也是一樣。
隻是終究是折中的法子,将這血滴在符紙之上,總是會對人體有害,若是福氣深厚,也就隻是與身體有礙;若是福氣淺薄,那便會是...短命之相,一切就看他這八弟自己的命數造化了。
宴席近尾聲,人也散得差不多。
皇帝索性散了衆人,隻留了七皇子。
“我兒什麼時候啟程?”
七皇子想了想,此時正好與父皇道出莊流筝一事。
“還有一事需要請父皇相助,此事了了,兒臣才能啟程。”
“何事?”
“還請父皇立即處死莊流筝一家。”
七皇子眸色冷淡,莊流筝需得與他一同入仙山,那他自然要幫她斬斷這凡緣。
睡了整整一日,莊流筝昏昏沉沉地醒來,腦子有點發懵。
推門出去,正好撞上了嬷嬷。
嬷嬷看着她,眼神裡帶着憐愛與心疼,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莊流筝覺得有些奇怪:“嬷嬷你這是什麼神色,七皇子殿下呢?我想去問問他,能不能現在出宮,去尋我爹娘。”
嬷嬷拉住她,欲言又止,惹得莊流筝十分着急:“嬷嬷你說話啊,是又發生了什麼事嗎?七皇子殿下又被仙山放棄了?”
“呸呸呸,這可不敢胡亂說話。”嬷嬷連連擺手,猶豫再三,才放緩了語氣道,“流筝,你可千萬别太傷心難過......”
不可能不可能,莊流筝飛快地跑在宮道上,顧不得會不會沖撞貴人,嬷嬷說的一定是假的。
阿爹阿娘怎麼會被流寇殺死呢,假的,一定是假的。
莊流筝不知跑了多久,才跑到翰林院,七皇子在院中,像在等她。
“主子...”她愣愣地叫出聲。
七皇子面上難得流露出幾分動容:“走吧,我帶你去見他們最後一面。”
七皇子親自領着她離宮,回到他們的府上時,門口已開始挂起了白布。
“我與父皇請旨厚葬他們。”
莊流筝聽不清他的話,一步一步走向府中。
棺椁之中,是她的爹娘。
在看清的一瞬間,莊流筝心如刀絞,蒼白着一張臉,平時說來就來的淚珠子,好像一瞬間消失不見,她微張着嘴,眼神沒有焦點。
七皇子上前安慰:“節哀,莊大人一定不願見你傷心。”
聽到七皇子的話,莊流筝有了反應,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心中升騰起不知名的怒意,轉身一把将他推倒在地:“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爹娘才不會入獄,也不會被流寇所殺。”
莊流筝掩面而泣:“不不,是我的錯,若不是我,若不是我....”
七皇子起身,并未怪罪莊流筝的失禮。待莊流筝哭聲漸弱,才上前說道:“如今你已成孤女,在這凡間怕是難熬,不如随我一起去仙山修仙。“
頓了頓,七皇子又補充道:“或許終有一日,還能與你爹娘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