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顧遠之睜開眼睛。
借着月色看向洞外,天雷落盡,彤雲散開。元嬰之力在一瞬間迸發,又迅速收斂歸于平靜。
這也許是她這輩子除師長以外,離元嬰最近的時候。
旁邊顧辭羨和顧離都已經入了調息狀态,也許受這位元嬰修士影響,今晚調息,兩人都比往常認真許多。
他們三人入逐月仙山七年多,七年多的時間,從十二歲到十九歲,能修到築基,對從前還是一無所知的凡人的他們,簡直就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
七年修至築基,在凡人中已經是萬裡無一的存在,放在仙門也算難得。
不過并未真正的絕世。
仙門中自那位不可說的堕仙之後,也曾出過四年築基的同門,隻是...築基到金丹這段路太難了。
道心、心志、天賦、刻苦,缺一不可,顧遠之查過門中記載,那位昙花一現的築基同門,在金丹之路上修了九十年,直到壽數耗盡,也沒再突破。
他們三人真的能憑自己的力量修到金丹嗎?
顧遠之心頭煩亂,索性起身坐到了山洞外。
如今内門之中,除去他們以外,剩下的師姐師妹師兄師弟,無不出自名門,所得助力諸多。
即便天資不如他們,但有家中長輩指點,師長的多加照拂,以及各種名貴草藥仙丹堆砌,與他們而言,隻要能築基,總能入階金丹。
像如今須臾門中的大師兄,六歲入仙門,十六歲入煉體,三十歲至練氣,到了六十歲才築基,若是普通人,這修仙之途也就隻能到這裡了。
可大師兄家中有三位元嬰坐鎮,奇珍異寶無數,硬生生讓大師兄在三十年内成就金丹。
顧遠之吐出口濁氣,現在須臾門内不知曉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他們笑話。
内門弟子五六十人,師長難免對他們有些疏忽,此次讓他們三人來秘境做任務,已是意外之喜,畢竟隻是築基,算不上有什麼大本事。
本想着好好完成任務,帶回定光,這樣說不定還能求幾枚仙丹。
可惜...秘境之中,終歸是她拖了後腿,從前覺得他們剩下的三人中,哪怕隻有她一人記得小青也是好事。
所以師長讓他們斬凡緣時,她偷偷吐掉了那枚仙丹。
可此次秘境之中,若不是她的記憶作祟,他們也不會深陷其中,雖然因仙丹之力,辭羨和阿離記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麼,也并未責怪她,但...她卻不能若無其事地當成什麼也沒發生。
顧遠之從儲物的法器中,拿出一枚光滑圓潤的丹藥,定定地看着它。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也許真的錯了,斬斷凡緣,忘卻過往,她不應該再執着了。
顧遠之仰頭,将那枚丹藥送進了自己的嘴裡。
夜風習習,山洞外的樹林發出細碎的聲響,也吹亂了顧遠之的長發,撥開臉上的發絲,顧遠之有些迷茫地打量着四處。
自己不在山洞裡調息,在這裡做什麼?
腦中似乎閃過什麼畫面,細想下去,卻一無所獲,循着月色,顧遠之朝山洞之内走去,拖長的人影,一點點融入了黑暗之中。
修整了一整夜,葉棠玉從調息狀态中醒來。
天光已經大亮。
容與逆着光背身站在她的身前。
“容與。”葉棠玉開口喚他。
聽到聲音,容與側身,光打在他的臉上,白得發亮。
“見你在調息,就沒喊你。”容與半蹲下來與她講話。離得近了,葉棠玉才看清容與毫無血色的雙唇。
“你舊傷又犯了。”葉棠玉擰眉,進階元嬰以後,再看元嬰以下的修士,即便他們沒有運轉靈力,隻要葉棠玉想,便能大緻看到身體情況。
“靈力逆行,靈台受創。”葉棠玉打量着容與周身,“你這到底是——”
“無礙,回仙山去領些治内傷的丹藥就好。”容與彎眼,“阿玉不必過分憂心。”
“你們湊這麼近幹什麼!”一旁呼呼大睡的定光剛醒,便看見自己的大白菜和那個心術不正的修士湊在一處,氣不打一處來,幾個跨步,就将兩人隔開。
“離遠點兒,離遠點兒。”定光将容與推遠了些,又看向葉棠玉,“小葉子,你沒事兒吧?”
葉棠玉搖搖頭,本想着要不然和定光說說,讓他别太排斥容與,但轉念一想,定光一身反骨,勸是勸不得的,指不定更加逆反。
便斷了這個心思。
好在容與并不與定光計較,若是容與的性子像師長那樣勝負欲極強,一魔一劍吵起來,才真是會讓葉棠玉頭疼。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容與身上。細細看去,不難發現,因着舊傷的緣故,容與雖有意遮掩,但眉眼間還是帶着幾絲倦意。
見她看過來,容與目光柔和地朝她淺笑。
讓葉棠玉想起她十歲築基之後,短暫養過的一隻白狐。
那隻白狐靈智未開,受了傷被她撿到,養傷的日子裡就愛躺在她院兒裡的石桌上曬太陽,也不愛動彈,誰來了都是副愛答不理的困倦模樣。
隻有在見到她時,才會乖順地湊過來蹭蹭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