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選她時曾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容與是因為她的死而覺魔族氣運不好,因而棄魔修仙。
難道如今要她再度入魔,重振魔族,來說服容與回來?
怎麼想怎麼覺得荒唐。
葉棠玉一時也覺得有些頭疼。
又念及現在酆都魔族一事,在她沒有想出能引容與入魔的辦法之前,最好還是不要讓容與暴露在魔族的眼皮子底下,風險太大,她不敢賭這一把,若賭輸了,想把容與在魔族中撈出來就難了。
正想着,屋外傳來敲門聲。
“阿玉,是我。”
葉棠玉起身開了門。
容與換了身月白色的素錦衣袍,眉目間透着股疏懶,領口微松,露出一小片肌膚,整個人顯得有些散漫,不過,卻也是别有一番…姿色。
咳咳。
葉棠玉默默移開落在容與身上的眼光,邀他進來。
容與并未察覺出葉棠玉略微的不自在,說話還如此前一般平和:“我聽掌櫃說了你見過活人一事。你想利用魔族找到定光他們?”
不用她解釋,容與便猜出了她的目的。
“對,靠我們自己來找太慢了。”
容與點點頭,修長的手指摩挲着桌上茶杯的杯沿,有些心不在焉。
猶豫了幾息,葉棠玉還是關心了句:“你的傷沒事吧。”
容與沒料到葉棠玉會開口問他的傷勢,略一怔忡,随即唇角微彎:“無礙。”
和往日的神情姿态相差無幾,但葉棠玉卻敏銳地覺出容與的狀态有些不對。
“不如我為你看看?”怎麼着也是名義上的姐弟,多關心下也在情理之中。
“好啊,阿玉要怎麼看?”
容與一雙桃花眼安靜地看着葉棠玉,顯得有些乖巧,好像隻要她開口,什麼都會去做。
“你起身過來,流轉周身靈力,靈台處不要有雜念。”
葉棠玉清咳一聲,止住不該有的想法。
容與很聽話,乖乖地起身,依她所言,調轉靈力。
葉棠玉右手掐出法決,雙眼附上一層淺淺的藍色微光,睜眼看向容與時,他體内奇經八脈,靈力運轉皆一清二楚。
無出意外,容與體内經脈果然有傷,靈力流動起來微微凝滞,不太順暢,想必是因此前靈力逆行而緻,想要好得快些,需醫修用專用的丹藥蘊養。
難怪此前容與隻說回逐月仙山再說,在種丹藥在凡間怕是難尋。
至于靈力為何逆行,葉棠玉目光落在容與的眉心靈台處,瞳孔微擴。
隻見一小團黑氣正瑟縮在靈台一角,似乎感覺到葉棠玉的注視,像火苗般跳了跳,不過很快也便不再動彈。
這是魔魂?葉棠玉朝前走了一兩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容與周身靈力逆行是為了壓制它?
“如何?”容與見葉棠玉久未出聲,輕笑道,“莫不是我命不久矣?”
“不是。”葉棠玉散了法決,直接問了出來,“你靈力逆行是為了壓制靈台處的…東西?”
“阿玉能看見?”容與似乎有些意外,“築基時便有了,仙山的師長們都看不見,我看這東西無礙我修行便随它去了,不過最近有些不受控,這才以靈力壓之。”
容與微微彎腰,唇邊帶着笑意,平視着葉棠玉的眼睛:“阿玉與我果然很有緣。”
葉棠玉沒與人面對面湊這般近過,一時屏住了呼吸,微微後仰,與容與拉開距離,目光卻不小心落進了他微松的領口之中。
容與因彎着腰,領口更松了些,葉棠玉匆匆一掃,耳根後有些發熱,憋不住地往後退了退。
“你需要我幫你壓制嗎?我可以試試。”葉棠玉連忙開口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要讓她用靈力來壓制我,我真要和你拼了。” 靈台處魔魂壓着聲音,半是威脅半是求饒,“容與,我們本是一體。”
“好啊,阿玉有辦法就再好不過了。”容與對魔魂之語充耳不聞,一改方才的倦怠,饒有興緻地發問,“阿玉如何壓制?”
葉棠玉伸手點上容與的眉心。
從她築基開始,葉棠玉便發現,未生靈識未開靈智,以及沒有修得人身的妖魔邪祟,十分排斥她的靈力,她的靈力好像天生就有壓制他們的作用,彼時她不懂收斂,往往靈力稍微外洩,便會讓這些妖魔邪祟嗅到苗頭,倉惶逃走。
也許,她的靈力對魔魂也管用。
靈力慢慢朝魔魂彙聚。
魔魂已經放棄了掙紮,靈台就這麼點兒地方,它又能躲到哪兒去?
葉棠玉的靈力屬陰,與魔魂而言,為極寒,像是冬日雪山上結下的冰刺在一瞬間從四面八方刺進體内,不死不滅的魔魂幾乎覺得就要被葉棠玉就此剿滅。
好在,這痛也不隻它受着。
容與同樣疼得冷汗淋漓,極緻地痛感甚至讓肺腑間都湧起血氣,感受着唇齒之間似有若無的鐵鏽味,容與卻詭異地覺出點興味。
眼尾泛紅。
在仙山,即使是道侶之間,各自的靈力也不會輕易進入對方的靈台。
“開門!開門!”
關鍵時刻,門外傳來喧嚣。
魔氣順着門縫窗沿湧了進來,是來找她畫像的魔族。
竟來得這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