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魔族等不了太久,見無人應答,直接一腳踹開了門。
“幹什麼呢,磨磨蹭蹭的。”為首的魔族長相粗犷,滿臉橫肉,目露兇光,一進來就狠狠瞪向半縮在屏風後面的葉棠玉,“是你說的看到活人了?”
葉棠玉點了點頭。
“滾過來,和我說說長什麼樣子?”魔族之人在酆都橫行霸道慣了,酆都的鬼魂對他們皆避之不及。
因而葉棠玉裝作害怕的樣子略顯蹩腳浮誇,也并未惹他們懷疑,隻以為又來了個膽小鬼。
葉棠玉走到他們面前,支支吾吾出聲:“我…我有些忘了。”
“忘了?!”那魔族聞言一掌拍向桌子,怒從心間起“你耍我呢啊?”
“不過我記得他的穿戴衣服很特别。”在那魔族就要起身來抓她的前一瞬,葉棠玉抓準時機補充,“穿的是件很飄逸的月白色衣袍,衣袍袖邊繡有魚紋,那人手上還提着柄劍,頭發用玉冠束起,瞧着很不一樣。”
鬼魂都是人死後怨念而成,普通凡人不會佩劍。
那魔族的怒氣暫緩,心裡信了七八分,想着這要麼是個修士入了城,要麼……還真讓這小鬼撞上大運,找到了他們的魔尊轉世。
不管是哪種,必定要把此人找出來。
“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那魔族揮手朝後面揮手又招來個魔,那魔手中拿着紙墨,鋪在桌上,提筆欲畫。
“我沒看清,就見到背影和側影,沒瞧着正臉,倒是不胖,約摸和我差不多高……不,好像還是比我高了半個頭…”
葉棠玉說得含糊不清。
她身高七尺[1],顧遠之和她差不多高,顧離和顧辭羨則比她略高些。
那魔族眉頭皺得緊,揮手讓畫畫的魔,照着葉棠玉的表述多畫幾幅。
“看看,哪幅畫更像?”
葉棠玉看着飄在她眼前的幾副畫,其中兩幅和顧姓三人的身量服飾都很相似。
不過一副為女,一副為男,身高上也有差異,若她這麼選出來,怕會惹魔族生疑。
思量片刻後,葉棠玉指了指為女的那副畫像:“總覺得這個更像些。”
為首的魔族看了看,卻沒完全照着葉棠玉的話吩咐。
“這個打扮的女的男的,個高的個矮的,告訴下去都找找,動作要快,也不定是穿這衣服的,手中持劍,或是形迹可疑的,見到喘氣兒的,臉生的,一律來報。”
這正和葉棠玉的意思。
“若找到了,我有什麼好處嗎?”
做戲做全,魔族的人問完了事兒,開始往外撤,為首的魔族被葉棠玉喊住。
“找着了自有你的好,若沒找着…”那魔橫了她一眼,冷笑一聲,“也有你的好果子吃。”
等他們走遠,葉棠玉重新合上屋裡的門,繞到屏風後面,解開暫時隐去容與身形氣息的法決。
“沒事吧。”方才魔族突然進來,葉棠玉隻能匆匆結束對魔魂的壓制,不知道會不會對容與有什麼影響。
“沒事。”容與的指尖輕輕磨蹭過他的眉心處,擡頭朝葉棠玉展顔,“阿玉的靈力很溫柔。”
容與仰頭看她,眼尾淺紅,眼睛微潤,黑發披散着,似墨色的錦緞。
葉棠玉勉強忍住上手摸一摸他頭發的沖動,也顧不得再問容與方才擡手間露出的掌心掐痕,轉身便往外走:“沒事就好。”
又在心裡默默唾棄自己,今日為色所迷的次數委實是有點多了。
“接下來要做什麼?”容與跟在她身後出來。
“等消息。” 葉棠玉不動聲色與容與拉開些許距離,伸出手來,示意容與看。
她的掌心中顯出一點微光,“剛剛靠近那魔族時,趁他不注意中下了聽風鈴。”
聽風鈴是修仙之人慣用的法決,能夠無聲無息地附在别人身上,不過這法決極吃靈力,要長時間維持也是不小的負累。
好在葉棠玉已進階元嬰,維持三日還不成問題。
容與的心思不在尋人上面,對他來講能不能找回顧姓三人,并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此時多問這一句,也不過是要引出接下來的話。
“等消息也不必坐在房裡枯等。好不容易來了酆都,阿玉不如随我出去逛逛?”
倒也是。在房裡坐着也是坐着,雖然多半可能性還是要靠着魔族那邊尋人,但萬一在街上尋到什麼線索,也是好事。
不過…葉棠玉看着容與,現下魔族因為她放出的消息,一定在城内大肆搜捕,帶着容與出門,若被魔族撞上,容與魔尊轉世的身份被暴露就不好了。
“有何顧慮?”容與看出葉棠玉的猶豫。
她的顧慮當然不方便這樣直接說出來,沉吟片刻:“我獨自出門就是,你受了傷,還是借此機會好好休養一番。”
“阿玉替我壓制那團黑氣後,我好多了,靈脈的舊傷不動用靈力便無礙。”容與堅持。
葉棠玉頭疼,絞盡腦汁地想理由:“……再者我如今維持聽風鈴要損耗大量靈力,兩人一起出門,怕是不能完全遮掩生者氣息。”
話說得很是牽強,但也算得上是理由。
“原是因為這個。”容與手腕一轉,兩個銀色的手镯出現在他掌心,“阿玉忘了?我與你說過,我帶了能暫時遮掩氣息的法器。”
掌心中的手镯看着平平無奇。
葉棠玉一愣,這手镯中流動的氣息似乎是...春雲浮岚?
“阿玉可知逐月仙山的護山法器,春雲浮岚。”容與解釋道,“除了護山,春雲浮岚啟用後所成霧氣,也有隐匿之用。”
葉棠玉自然是知道的,師長曾與她講過,數千年前,魔族與修士混戰,無數仙山被魔族所擾,損傷嚴重。
而逐月仙山靠着春雲浮岚,硬生生騙過魔尊以及衆多魔将的眼睛,讓其誤以為隻是一座凡山,因而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