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發現的?
葉棠玉利落地将劍連帶着明堂紮入暗道的牆上。
回首看他。
大約是城牆上第一次照面。
她飛劍前去撈他,明明是凡人之軀,身體裡卻夾雜着靈力和鬼氣兩種術法,葉棠玉細細看去,卻發現無法看破,像是隔着霧氣叫人難以捉摸。
他是何人?來酆都的目的又是什麼?
葉棠玉心中生疑,卻未打算細究,既然不是真正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自然也不需要她看顧,索性分道揚镳。
卻沒想到明堂對她起了興趣,提到了望鄉樓。
而容與也未出城。
既然如此,心懷叵測之人,放在身邊自然更好,索性便随了他去。
他有什麼圖謀,總會露出馬腳。
起初她也懷疑過那暗樓另有蹊跷,雖然入暗樓是顧青先提出的,但也不乏明堂在一旁推波助瀾。
郁東家話裡話外又在鼓動她一人入樓,那隻身入樓一觀也無妨。
入樓之後,起初确實遇上數十個已經徹底沒了神智的厲鬼,撲上來想分食她的血肉,但後面每上一層樓,那些厲鬼就多出一分神智,直到最後一層樓,厲鬼感知到她的氣息,都會主動避讓。
那枚放置在半空中的令牌,被她輕而易舉地拿到。
她看着手中的令牌,有些遲疑,圖窮匕見,亘古以來的道理,如今她将“圖”已經完全攤開了,匕首呢?
心中又多了幾分警惕,一擊不成,必有後招
但...這後面的後招實在是粗糙了些。
明堂給容與的那枚丹藥雖做了掩飾,但還是漏了馬腳。
她從前在仙山,因為說話太過直白難聽,時常讓師長懷疑她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所以才上仙山那幾年,師長經常喂她吃吐真丸,吐真丸的味道她記得,雖然不同醫修的配法有所不同,但其中一味含羞草卻是主藥材必不可少。
可明堂拿給她的那枚卻沒有含羞草的氣味。
因而她才有意在那藥丸上使了個小法術。
這法術逐月仙山的弟子築基之後最愛用,施此法可以改變食物的本味,讓其難以下咽,築基弟子時常用這招來助自己習慣辟谷。
隻要容與接過那藥丸,就一定能認出來。
這一路上,她雖想與容與傳音,告知容與明堂身上有疑點,但無奈明堂跟得太緊,葉棠玉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直到這次送藥,葉棠玉才找到了時機,雖然是隐晦了點,但容與不蠢,見到之後,必然能懂。
不過後來聽到明堂呼救,剛一開門,見容與的劍刺入明堂心口,她心下還是微驚了一把;轉瞬看到容與冷下臉色看着她,便猜到容與是在做戲,遂也陪着演了一段。
也多虧容與演得下去。
這才讓明堂放心警惕,當着她的面說出“堕魔”二字。
堕魔二字一出,明堂的目的便昭然若揭了。
他想借容與這把刀,來殺自己。
“你想殺我?為什麼?” 葉棠玉的眼眸沉靜,古井無波,“暗樓也是你們的殺招?”
面對葉棠玉的問話,明堂沒有開口,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如今被揭穿,被葉棠玉一劍穿透琵琶骨釘在牆上,血止不住地往下流,落到這步田地,他也絲毫不漏怯色。
他并不在乎葉棠玉猜出他的目的。
暗室狹窄,血腥氣萦繞期間,很是難聞,葉棠玉微微皺起眉頭。
這血....是不是有些過于多了。
她的劍隻是刺入了他的琵琶骨,本不應該出這麼多血才對,但明堂此時卻好似裝滿水的缸被砸出了個口子,血像水一般不要命地往外湧。
照這樣下去,一、兩盞茶的功夫,明堂就會沒命。
葉棠玉雙手結印,準備施法為他止血。
卻被一旁的容與攔下:“沒用的,他這身體隻能以鬼術修補。這身體原本的主人已經死了,這是屍,用靈力隻會起到相反的作用。”
屍?葉棠玉看向明堂,這身體與凡人無二,沒有帶着絲毫死氣,這幾日相處,明堂的種種表現也與活人無異,怎麼會是屍。
聽到容與的話,明堂倒是多瞥了容與一眼,唇角笑意真切了些:“仙君好眼力。”
誇完以後,還有閑心上下打量了容與一番:“你這周身的魔氣實在不像是假的,可吃了噬魂丹,一朝堕魔,現下該是毫無理智才對...你沒吃,還是...另有辦法?
容與自然不會搭理他。
見狀明堂頗覺無趣,輕啧兩聲,又看向葉棠玉:“仙女姐姐不好奇嗎?這可是魔。你們修仙者對魔族不一向恨而遠之嗎?仙君周身魔氣,你不追究?”
葉棠玉不好奇,總之,容與沒有吃噬魂丹,現在金丹也還好好地在他體内運轉,這周身的魔氣怎麼來的,容與不想說她也不會問。
哪個修士沒有點壓箱底的本事。
倒是明堂....葉棠玉靜靜地看着他,這身體十分精細地用靈力和鬼氣維持着,想做到這種程度,應該很費事才對,不過看明堂的樣子,他卻似乎并不十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