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簽?”
小一月過去,容與對那兩人顯然已經沒有了什麼印象。
十六歲的葉棠玉出言提醒:“就是我第一次去看觀主解簽算命的那次。有兩個學子來算命,一個得了上上簽,一個得了下下簽。”
聽她這麼一提,容與隐隐約約想了起來。
“這人怎麼會化作厲鬼?”
而且還是主動顯形的厲鬼,鬼魂一般不為人所見,要見鬼魂,須得修煉相應的術法,或是天生就生了雙陰陽眼。
除此以外,也有鬼魂主動顯形的,可一般鬼魂隻在情緒極其不受控制時才會顯形,比如過于思念親人的悲傷,或是見到仇人的激憤...
這鬼怎麼會顯着形到容與的院子裡來。小葉棠玉覺得奇怪,不過現下不是她查案的時候,這符咒隻能暫時鎮住這厲鬼,使其“暈”過去,卻不能消了他的戾氣。
正糾結着,聽到動靜的觀主,帶着一幫老道士才匆匆忙忙地趕來。
一見到被鎮住的厲鬼,觀主臉色就鐵青。
“果然,還是沒逃得過命數啊...” 觀主長長地歎了口氣,見着這厲鬼身上的符咒,知道是葉棠玉的手段,心中對葉棠玉多了幾分敬意,忙解釋道,“觀内先人曾在觀中設了鈴,有這樣的厲鬼入觀,那鈴必得響動,都怪今日職守的小弟子睡得熟了,沒留意,這才讓這厲鬼進來,差點害了容公子的性命。幸得是有小友在。”
觀主一邊給葉棠玉解釋,一同來的道士也沒閑着,一邊結了陣法,不多時,那厲鬼身下便出現了金光,金光化作繩索,将厲鬼禁锢在地面上。
小葉棠玉被這一幕吸引了目光。
葉棠玉也一樣。
逐月仙山上也有習陣法之術,不過通常都是以靈力畫陣,像這樣以肉身踏步為陣的,還從來為曾見過,倒也很玄妙。
這些道士分明隻是煉體境,按道理來說,靈脈未通,不能自由運轉靈力,但是通過他們這很有章法的踏步,卻實實在在引了靈力,結了法陣将厲鬼束縛住。
其效力也并不比葉棠玉在仙山見過的弱。
想起師長曾說,陣法是以弱勝強的一門術法,以極小的力量迎合天地,借取力量,貫通此術者,能達天道。
可惜,要學好這一門,對天賦要求極高,且要能通達世事,否則很有可能走歪了路。且這一門不能很快見成效,往往是修到百年一朝頓悟,才會有所突破,與修仙者這樣與天争時的人而言。實在太慢,因此修陣法的便越來越少。
反倒是在人間的道士中留存得很好。
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不過.....
小葉棠玉看着他們結了陣,将這厲鬼捆在這兒,有些不解:“為何要将他捆在這裡?”
聽到她這樣發問,觀主和一群道士倒是面面相觑,同樣露出不解之色。
觀主猶疑地開口:“莫不是...小友有其他的辦法能解決了這厲鬼?”
"并無,我這符,隻能讓他暫時‘暈’在此處。"
聽到小葉棠玉這樣說,觀主更摸不着頭腦了些:“那..我們如此做,是有什麼不妥之處嗎?小友的符雖好用,但估摸着再過一炷香的功夫,這厲鬼便要醒來,索性趁這時候,将他鎮在這裡,待明日一早,旭日東升,這厲鬼便會消散在這世間,徹底免去後患。”
這麼說來...倒并無什麼不妥。
隻是小葉棠玉以為,他們會先查清楚這厲鬼的身世來曆,為何來道觀,目的又是什麼......原來這般利落地解決了就好了嗎?
也是...道觀不是衙門,不管斷案,而且也沒有哪一個衙門會來查一個鬼的案子。
還是給會害人的厲鬼。
這彎兒轉過來以後,小葉棠玉便沒再多說什麼,最後掃了眼這個厲鬼,和當日那副溫文爾雅帶着點怯懦的樣子,已經截然不同,心頭的那點子好奇沒壓下去,想了想人都已經死了,她問這個問題,應該也不會折損觀主的壽數。
“觀主之前為他算的那卦算到了他會在一月之後死嗎?”
那日她雖在現場,但觀主那卦解得晦澀,她也沒太明白,隻知道這人有血光之災,至于能否化解,她就沒懂了。
觀主聽到小葉棠玉的發問,面上顯出幾分唏噓:“這簽倒測不得這樣準,我那日雖然說他有血光之災,但是血光之災也分輕重,有的可能也就是被尖利的物件紮上一下,有的可能會摔個頭破血流,像他這樣不光死了,還枉死化作厲鬼的,也是難料......”
觀主說着也掃了眼還未“醒”來的厲鬼:“可惜了,若是熬過這死劫,他這面相,今後多半是官運亨通,居于廟堂之上啊。”
感慨一番後,觀主也未久待,隻說托小葉棠玉多看顧着容與,待那厲鬼醒來後,必定會诓騙他們去破了這法陣。
“這法陣囚惡鬼,不能有生者進,未免被蠱惑,小友和容公子,最好也還是随我們離開吧。”
“知曉了,多謝觀主提醒。” 小葉棠玉點點頭,應下了觀主的話。
等浩浩蕩蕩一群人走了之後,這才看向一直站在一旁沒吭聲的容與。
鬧這一出之前,容與明顯已經睡下,平日裡系好的頭發披散着,外面隻搭了件素白的外衣。